明天请你吃早餐

　　早晨我去一家早餐店吃早餐。旁边坐着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脸色蜡黄，衣着破旧，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打工的。

　　一会儿他俩吃好了，都站了起来。这时突然从我的背后传来两人大声的吵闹声，我赶紧转身，只见个子高一点的用双手拽住个子矮一点的衣领狠狠地往墙角推去，矮个子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高个子赶紧从自己身上取出五元钱塞给老板，老板的手刚接着钱，矮个子

闪电般从后面窜了上来，越过高个子推开了他的手……一来一去，两人吵得很凶，旁边吃早餐的人马上向四周散去。最后听到矮个子大声喊：“说好是我请的嘛！”当大家明白他们只是争着付钱时，连老板一起都笑了（几元钱的早餐费值得这样夸张吗）。我看见老板最后还是收了矮个子三元四角钱。然后两个人在众人的笑声中离去。

　　果然一个是搞搬运的，拉着手拉车，一个是拉黄包车的。我赶紧追了几步，迈上矮个子拉的黄包车。我就问他，你们两个是？他说：“老乡，都是贵州来的，家在大山里面，很穷。没有办法只有出来打工。”我问生意怎么样？他说：“运气好的话，一天能落下十几元到二十元，下雨天要好一点，只是浑身的衣服都要被打湿了。”我问你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吗？他说：“平时各忙自己的活，不太在一起，昨天不是农历九月九嘛，几个一起出来的老乡到快餐店吃了一顿饭，花了十九元八角，我们一共六个人，都同时从口袋里掏钱，一边喊着：‘我出三元。’‘我出二元。’而我前几天刚往家里寄了一点钱，身上只有三角钱，于是我说：‘我出三角。’他说：‘我出五元。’这不，不好意思嘛，回头我就跟他说我明天请你吃早餐。”歇了一会，他又说：“他看我家里的负担更重些，就抢着付钱了……”

　　我沉默了，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在我们看来是如此的可笑，然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一点也不好笑的。

　　《江南时报》 (2005年09月01日 第二十二版)

　　作者：乡野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