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审萨”大戏拉开序幕专家认为，审判的政治意义大于法律意义

　　萨达姆·侯赛因

　　现年６８岁的萨达姆在阿拉伯复兴社会党１９６８年发动的政变中扮演了重要角色。１９７９年，萨达姆成为伊拉克总统，此后用“铁腕”统治这个中东国家达２４年之久。

１９９０年，萨达姆下令入侵科威特。在随后爆发的海湾战争中，美国领导的联军部队将伊军赶出科威特，美伊从此反目交恶。２００３年３月，美国联合英国等部分盟国发动伊拉克战争。不到一个月内，萨达姆政府被推翻，萨达姆仓皇出逃。２００３年１２月１３日，萨达姆在家乡提克里特附近被美军逮捕。此后一直处于美军关押下，等待审判。

　　杜贾尔村案

　　１９８２年７月，萨达姆的车队在杜贾尔村遭到达瓦党枪手袭击，萨达姆躲过暗杀。此后，伊拉克当局对杜贾尔村村民展开大规模报复行动，杀害了１４３人，并逮捕驱逐了大批村民。萨达姆被指控下令采取报复行动，并在集体处决村民的法庭判决书上签字。

　　在经过１５日的宪法全民公决后，１９日的伊拉克再次让世界屏住呼吸：萨达姆·侯赛因出庭接受特别法庭的审判。由于控辩双方在法庭上各执一词，审判长阿明不得不宣布将审判推迟４０天，到１１月２８日重新开庭。

　　伊拉克特别法庭能否公正地审判萨达姆？萨达姆将会受到死刑的判决吗？对他的审判将对伊拉克政局有何影响？本报记者为此采访了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主任朱威烈和“中国人ＢＢＳ”网站总编辑、伊拉克问题专家马晓霖。

　　特别法庭底气不足

　　伊拉克特别法庭在其合法性上底气不足，这是两位专家的共同观点。伊拉克特别法庭成立于２００３年１２月。马晓霖认为，伊拉克战争本身就是绕过联合国而发动的非法战争，特别法庭是伊拉克战争结束后，由美国前驻伊拉克最高行政长官布雷默下令建立的，而不是由联合国安理会指定建立的，特别法庭的合法性令人怀疑，由此法庭对萨达姆审判公正性很难保证。

　　朱威烈指出，根据法律规定，只有通过选举后产生的政府才具有合法性，而伊拉克特别法庭是在伊战结束后由美英操纵的临管会时期成立的，它的合法性是相当脆弱的。因此这一法庭在审判中能否保证公正更令人怀疑。

　　据报道，包括“人权监督组织”和“大赦国际”在内的人权组织均对伊法庭的独立性以及其审判能力是否能够达到国际标准表示担忧。国际律师协会的负责人多里安·洛弗尔－潘克也表示，萨达姆是否能受到公正的审判确实还有待观察，“舆论普遍认为，特别法庭不能胜任与国际法有关的审判，另外，特别法庭也容易被人看做由美国资助的‘胜利者的法庭’。”

　　美国手中的“一张牌”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麦科马克１７日发表讲话，称以反人类罪审判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是结束伊拉克历史上“黑暗的一页”的重要一步。

　　两位专家指出，对于美国来说，在伊拉克战争结束至今，仍未发现当初发动战争的理由：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没有萨达姆同“基地”组织有联系的证据。这就使得战争无法摆脱“非法”的阴影。为了消除前政权的影响力，打击反美抵抗力量，美国需要给萨达姆定罪。

　　朱威烈说，审判萨达姆虽然得到了从伊拉克到国际社会的赞同，但“审萨”不代表伊战的合法性。美国企图以审判萨达姆来为伊拉克战争找借口。对萨达姆的审判从法律程序上看是不清楚的，他的法律地位到底是什么，没有统一，其律师能否被允许查阅材料等都是不清楚的，此外，从审判萨达姆的法律基础来看，伊拉克特别法庭将主要依据伊拉克刑法，并参照国际法准则进行审判。但伊拉克的刑法及其他法律制度已在美军占领伊拉克以后被废除，而且经过萨达姆长达几十年的经营，这些法律是否能够全盘搬来使用也是一个问题。应该说１０月１９号对其审判起诉程序的启动具有不完备性，“我个人认为，在当前形势下，对萨氏的审判政治意义显然大于法律意义”。

　　马晓霖认为审判程序的启动目的是美国要妖魔化萨达姆，给自己的战争披上美丽的外衣。马晓霖将“审萨”比作美国人手中的“一张牌”，“对萨达姆的审判取决于美国的政治需要，每当伊拉克政局不稳（比如这次公投可能会引起宗派之间的矛盾）时，他们就打出萨达姆这张牌，警告老百姓是想要民主的伊拉克还是要暴政的伊拉克；每当美国国内民众指责这一不义战争时，他们就把萨达姆的暴君形象展现出来，显示‘倒萨’是符合美国人的价值标准的。目的有两个：安抚民心，为自己贴金。”

　　死刑结果尚难预料

　　据报道，来自法庭的消息说，如果被判有罪，萨达姆将被判死刑。那么萨达姆是否会被判死刑？

　　马晓霖说：“从理论上讲，判死刑的可能性存在。因为萨达姆的罪状很多，每一个罪名都足以让他掉脑袋。但是否实施死刑却不一定，取决于美伊当政者的政治意图。”

　　朱威烈指出，１９日的审判只是拉开了审判萨达姆的序幕，真正的审判结果还要看以后阶段的审判，至于是否出现死刑结果目前还不好说，要看美国的权衡。

　　朱威烈说，这次主要是以反人类罪对其进行审判的，但应该说当时对杜贾尔村村民的屠杀是个政府行为，不能算在萨达姆一个人身上。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如果将来的伊拉克议会决定判其死刑，美国可就势将责任推到伊议会身上，但也不排除国际人道主义组织出面干涉，尤其是如果在审判中漏洞百出，法律程序仍不能健全，国际人道组织以及反战组织会出面干涉的。

　　尽管目前伊拉克人普遍关注这次审判，但是什叶派穆斯林、库尔德人和逊尼派穆斯林对这次审判的反应却并不一致。前两者因长期遭受前萨达姆政权的高压统治而强烈要求处决萨达姆。而后者则将这次审判视为以什叶派为主的伊拉克过渡政府对逊尼派穆斯林的打击报复。一些激进的逊尼派穆斯林甚至表示将会加入反美武装，进行回击。因此，专家认为这次审判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伊拉克安全局势。

　　马晓霖称，尽管许多伊拉克人痛恨萨达姆，但他们也痛恨萨达姆倒台的方式。他们感觉美国的占领羞辱了他们，而萨达姆正是这一羞辱的象征。

　　朱威烈说，审判可能会进一步造成逊尼派与现在政府的对立，很难避免教派之间的冲突，“动乱在所难免，伊拉克重建举步维艰”。

　　审判萨达姆关键人物

　　在审判萨达姆的过程中，有几个人物的作用显得十分关键。在“审萨”这出大戏中，除了萨达姆是当仁不让的“一号主角”外，他们也都扮演着主角或者重要配角的角色。如果没有他们，这出大戏恐怕也不会那么精彩。

　　拉伊德·朱希：萨达姆案主审法官

　　去年７月，萨达姆首次出现在法庭上。当时，坐在他对面的法官年仅３４岁，名叫拉伊德·朱希。

　　２００４年４月，当朱希被邀请加入特别法庭时，他正在伊拉克中心刑事法庭任职。对于自己获邀出任萨达姆案主审法官，朱希说他感到非常荣幸。在此案中，朱希负责领导一个司法调查小组，在听取证人证词，阅读相关文件后决定证据是否充分，是否正式起诉。

　　朱希是此前唯一一位公开身份的特别法庭法官，由于受到武装组织威胁，其他几名法官的身份一直都没有曝光。

　　拉加德·萨达姆·侯赛因：萨达姆长女、律师团牵头人

　　萨达姆的辩护律师队伍由其长女拉加德牵头，她被视为辩护律师团的实际领导人。

　　除了拉加德之外，哈利勒·杜莱米和阿卜杜勒·哈吉·阿拉尼则是律师团中的另外两位关键人物。今年８月，拉加德指定伊拉克律师哈利勒·杜莱米为萨达姆的唯一辩护律师。杜莱米是伊拉克律师协会成员，在该国法律界颇有名望。阿拉尼出生在伊拉克，目前在英国居住，是萨达姆辩护律师团的首席顾问。由于谙熟西方法律，他经常接受西方媒体的采访，成为律师团展开“宣传战”的核心人物。

　　贾拉勒·塔拉巴尼：伊拉克过渡政府总统

　　伊拉克过渡政府总统贾拉勒·塔拉巴尼的作用也至关重要。因为如果他拒绝签署判处萨达姆死刑的命令，也不同意将这一权力移交给其他副总统，那么即使萨达姆被特别法庭判处死刑也不能执行。

　　“原则上，我不会签署萨达姆的死刑令。”塔拉巴尼８月底曾说，但在９月又突然转变态度，声称萨达姆应该“被绞死至少２０次”，并表示自己不会阻止法庭判处萨达姆死刑。这意味着一旦萨达姆被法庭判处死刑，将不会存在任何障碍阻止死刑的执行。（赵卓昀）（据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