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头一次踏上陆地

　　200多年前的1745年9月12日，满载中国商品的瑞典帆船“哥德堡”号，在几乎到达故乡岸边的最后一刻，触礁沉没。2005年10月2日，一艘历经10年、耗资3000万美元重建的“哥德堡”号从瑞典哥德堡起航，它将沿着古老的海上丝绸之路，于明年7月到达中国广州，展开一段梦想之旅。

　　“哥德堡”号上仅有3名随船记者，都市快报特约记者有幸占据两席，随时为都市快

报读者发回这次穿越时空的航行记录。

　　来到了“狼群”出没地

　　10月中旬，“哥德堡”号离开英吉利海峡，进入大西洋。波涛更大了，颠簸也更厉害。人在木结构的“哥德堡”号上走，似乎是在跳舞。

　　20日一早，我们走上甲板，发现船已抛锚在一片四面都是陆地的海域中心。查了地图才知道，东南面的海岸正是法国著名海滨城市拉罗谢尔。在这儿，海岸线凹进，形成一个海湾，海湾外又恰好有个狭长的岛屿像屏风一样挡住了来自大西洋的风浪，只留下两条狭窄的水道进出海湾。因此四下望去，这片海域就像被陆地包围了一样。

　　一位水手长告诉我，历史上这儿曾是法国的军港。二战期间，德国占领该港后，将它改建成了德军最大的潜艇基地。想想那些恐怖的“狼群”（纳粹德国潜艇编队的外号）大多是从这个美丽的港湾出击的，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上了岸反倒不习惯了

　　法国原本不在登陆地点之列。下午，消息传来说，船长可能让大家上岸游览一番。船员们不禁欢呼雀跃——启航20天来，大家还没踏上过陆地，每个人多少觉得有些乏味。

　　21日上午，法国海岸警备队的一艘快艇靠上了“哥德堡”号。海关人员为所有船员办理了上岸手续。全船80多人，除了我和老沈外都是欧盟公民，可凭护照直接进入法国。不过，我俩的瑞典签证对申根国家有效，所以船长签了些文件，海关就给了我俩入关许可。

　　从下午一点起，大家分批乘坐法国方面提供的一条快艇上岸。快艇还给我们运来了很多箱蔬菜和水果———船上的蔬菜和水果几天前就断顿了。

　　站在平稳的岸上，感觉很不习惯，人仍然随着一定的节拍在晃动。坐了十多分钟的公共汽车，我们终于到了拉罗谢尔的市中心。

　　法国人果然不屑说英语

　　早上有一位水手告诉我，拉罗谢尔海边有两个古堡很有名。于是我向路人打听古堡的位置。哪知问了四五个人，他们一听我说英语，都摆摆手，表示听不懂。早就听说法国人不屑说英语，今天总算领教了。

　　情急之下，我发现路边一家店铺出售的明信片上有两个古堡。于是我买了明信片，对每个路人都用最简单的英语说：“劳驾，这地方在哪儿？”终于，有个和善的老妇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对我说：“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只要10分钟。”

　　果然，走了不到10分钟，我们就看到了那两个古堡。它们一高一矮，扼守在一条河的入海口两岸。高的那座约30米高，矮的也高约20米。它们外形孤傲，顶端的垛口仍非常规则，可以想像，在冷兵器时代，它们一定是重要的堡垒。

　　古堡旁的河里泊着数不清的小游艇。在拉罗谢尔不再是军港之后，这儿成了游艇的乐园，现在已是欧洲最大的游艇港。

　　餐馆都要7点才开门

　　下午3点多，我们在街上遇见了先我们上岸的一位船员和《哥德堡邮报》记者戴格·弗兰逊。弗兰逊说，他们中午吃了一顿非常棒的海鲜，而且不贵，每人只花了8欧元，就吃了6只牡蛎。这让我们食指大动。我俩中午在船上吃得不多，这会儿早已饿了。

　　于是我们开始找饭馆。很快我们发现，饭馆都关着门。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伙计告诉我们，全城的饭馆都要晚上7点才营业。我们大失所望，因为港口最后一班去“哥德堡”号的小艇是8点钟开，如果7点坐下来吃饭，肯定赶不上船。

　　失望之余，我们只好在一家大超市买了一大兜水果和十几个鸡蛋。这样，煮方便面时就可以打个鸡蛋增加营养了。

　　中国餐馆里大吃一顿

　　正当我们准备空着肚子回船时，竟意外地看到一家中国餐馆！它的门面很小，但里里外外都很干净。

　　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老板娘从里间走出来招呼我们。她看上去40岁左右，和善而利落。得知我们是远道而来，她建议我们每人先来碗馄饨。伙计为我们煮馄饨时，我们和老板娘聊了起来。她是上海人，来法国已经10年，刚开始做美容，后来开中国餐馆，因为这个更赚钱。

　　伙计把馄饨端上来了。拿筷子夹起一个尝尝，皮薄馅大，真是棒极了。20天来，我们除了中国方便面外，没碰过中国饭菜。顷刻间，馄饨吃光了，我们又要了春卷、烹虾和清炒豆芽，每个菜都做得很地道。

　　我们吃饭时，不断有当地人推门进来。老板娘用熟练的法语招呼着。没有客人的间歇，她就过来和我们聊天。她说，她丈夫是法国人，两个孩子正读小学。因为生意忙，她已经7年没回中国了。

　　我们连忙建议她抽空回去看看，7年对于中国特别是上海，已经意味着很大的变化了。老板娘被我们说动了。她说，现在是旅游淡季，也许的确可以回国一趟。

　　吃完结账，24欧元，虽然贵了点，但难得吃得舒服。

　　夜幕下有惊无险登船

　　8点钟前，我们回到了码头，此时天已全黑。很多“哥德堡”号的水手已经等在那儿。几个男水手显然喝了酒，而水手长丽莎和另一个女水手每人手里拿了支红玫瑰。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进城的见闻。

　　还是那条快艇把我们送到了“哥德堡”号船舷边。此时风急浪高，小艇不断与大船磕碰，登船有点难度。丽莎给我们做示范。只见她把红玫瑰叼在嘴里，先扶着快艇驾驶舱顶的栏杆，踩上船帮。就在快艇与大船亲密接触的一刹那，她敏捷地抓住大船上垂下的绳梯，同时一只脚也踩了上去。当小艇与大船分开时，丽莎已抓着绳梯向甲板攀登了。

　　我拿着两大袋鸡蛋和水果，老沈则背着一个装有摄像机和照相机的包。正犯愁时，丽莎从船上抛下一条绳子，让我们把口袋系在绳子上，由她吊了上去。我们这才战战兢兢爬上了大船。

　　此时，提前回来的船员们正在炮舱里看电影，另一个舱室里，几个水手在弹吉他、唱歌。从夜幕下波涛汹涌的海上回到温馨的船上，我们一下子找到了家的感觉。

　　23日早上，“哥德堡”号起锚离开这个令人难忘的海港城市，驶向西班牙。11月初，欧洲帆船锦标赛将在西班牙的维哥港举办。届时，我们的船长将在“哥德堡”号上为大赛鸣枪发令。时间已经有些紧迫了，我们必须在11月1日赶到维哥。(特约撰稿邓武 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