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人物周报：布什上帝派他去战斗？

布什和妻子劳拉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新闻图片

布什和女儿珍娜

　　从来没有一位美国总统像布什那样强调宗教的力量

　　-本报记者 李梓

　　在布什的两次总统就职演说中、在伊拉克战争发动之初以及他任期的其他一些时刻，布什曾经多次强调了他与上帝的亲密关系。然而这一次，由别人说出口，他反而不好意思，

矢口否认了。

　　10月8日，世界各地的报纸在竞相报道一条新闻：巴勒斯坦副总理兼新闻部长纳比勒·沙阿斯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透露，美国总统布什曾在会见他和阿巴斯时说，他是秉承上帝的旨意去入侵伊拉克和阿富汗的。

　　沙阿斯的转述听起来是如此栩栩如生，“上帝告诉我，‘乔治，到阿富汗去和那些恐怖分子战斗吧’。我就照着做了。”

　　这句话在欧洲，在中东，以及在美国，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读过乔治·W·布什传记的人都知道，布什是一个严肃的基督教徒，他虽然行动得比较晚，但却有着坚定的行动，依靠宗教和锻炼身体，他成功地戒酒，并由此走上了人生正途。但是，当一个人确信自己得到了神的某种使命，而他又是美国总统的时候，这种由于个人原因而导致的宗教与政治的结合却产生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力量，他的个人信仰也开始作为一个公共话题被广泛谈论。人们所疑惑的是，作为美国总统，布什的以上言论究竟是出于一种政治的策略，还是他的脑袋里真的认为他接受了上帝的某种任命？

　　信仰塑造总统

　　日本教育家新渡户稻造在他的著作《武士道》的开篇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位美国人听说日本人多数不信仰宗教时惊呼：“那你们怎么对人民进行道德教化呢？”这就是关于宗教认识的东西方差异。宗教是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严肃话题，在美国，不断产生的另类意识潮流会让人误以为宗教早已属于历史，实际上它牢牢占据着这个社会的主流意识。

　　但令人意外的是，布什直到39岁时才开始接受宗教，那时候，他酗酒史已长达10年，婚姻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边缘，石油生意也非常不顺利，接连挖出了好几口枯井。拉近他与上帝的距离是他的母亲芭芭拉的策略，1985年7月她邀请美国传奇人物比利·格拉姆神父来为儿子讲解关于上帝与宗教的问题。宗教的力量在一年后显示出来，1986年，当他度过40岁生日后的某个早晨，布什发觉自己头疼胃胀，全身乏力，这自然又是头晚酗酒所致。在洗手间里跪了很久后，他告诉妻子自己将彻底戒酒，并做到了，他成了虔诚的基督教徒。

　　布什的坚强意志总是在他人生的低谷表现出来， 1992他的父亲争取连任并节节失败，他却把烟也戒了，改为吃糖。劳拉对他的坚强意志颇为佩服：“我真不知道他如何能照样进办公室，忍受(竞选失败)痛苦的煎熬。”而布什把这种坚强意志的源泉归功于他坚持不懈的早锻炼和宗教信仰。在成为总统之后他说：“我本应在得克萨斯的一个酒吧里，而现在却坐在椭圆办公室里，这只有一个原因：我找到了我的信仰，我找到了我的上帝，我在这里是因为祈祷的力量。”

　　宗教成就选举

　　在信奉宗教之后，布什还具有了传教的热情。一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布什对宗教的认真与刻板，1993年他竞选州长期间，他4年前在白宫与母亲展开的一次关于宗教的辩论被对手曝光，这次辩论的主题是“谁会进天堂”。布什认为，根据《圣经》上所述，只有基督徒才能进天堂。“上帝也会接受非基督徒的。”芭芭拉说。

　　“不，圣经上是这么说的。”小布什翻到《圣经》的那一页纸给母亲看。芭芭拉只好打电话请小布什的宗教启蒙人格拉姆神父来解答这个难题，格拉姆神父回答说：“别拿上帝来唬人，你们俩谁是上帝？”

　　关于“谁会进天堂”的讨论被曝光后，在犹太裔中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布什家族的选举顾问卡尔·罗夫对此却欢喜不已，他深知，在这个国家，政治保守派和保守的福音派新教徒人数约占美国总人口的26%。同时，卡尔·罗夫还非常清楚，南方的宗教保守派正在越来越强化对共和党的影响力。

　　被称为“布什的脑袋”的卡尔·罗夫，从70年代就开始涉足美国选举，对选举中的种种伎俩的深刻了解，直接影响了他的主张，并产生了一种最有利于选举的哲学。老布什因为不听信他的直谏而输掉选举，但小布什非常适合他的哲学。在选举中，布什巧妙地将宗教与选举结合起来，而这正是他的父亲一向所不屑于做的事情，他成功获得了州长选举。

　　在州长任期中，布什将自己的宗教与传播开始结合起来，他经常在几个传教士的宗教电视节目中亮相，尤其是宗教保守派的节目。在连任州长成功后，他邀请一位传教士在祈祷早餐会上演讲，这位传教士向他们讲述了来的途中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时与上帝的一段交谈。

　　布什的布道在进入白宫后达到一个顶峰，分析家发现，尽管美国历史上大部分总统都有坚定的信仰，但从来没有哪位总统像小布什这样在处理国家事务时强调宗教。上台后第一周，他给美国人增加了一个新的“全国祈祷日”，并在白宫组建了“圣经学习小组”，每个幕僚都参加了这个每天都开展活动的小组。

　　在2001年4月，布什还在他的椭圆形办公室里邀请来访的元首和他一起祈祷。白宫新闻资深记者海伦·托马斯对此冷嘲热讽，“总统声称遵守宗教与国务分开的原则，却在白宫里开辟了一间教堂。”

　　“上帝”掺合战争

　　在布什就任总统3个月以后，关于总统喜欢在公开场合谈及他的宗教信仰和引用宗教词汇成为公众不能忍受的一大问题，一项调查显示欢迎与反对者参半，这项调查最后的结论说：“大多数的美国人几乎是出于本能，不愿让宗教直接影响政治。但另一方面他们又相信，宗教在升华人们的行为方面有效。”

　　争论到2001年9月11日戛然而止，国难的发生使宗教的抚慰作用在这里得以发挥。布什此后便越来越频繁地使用宗教词汇。“我们正处在善与恶的冲突之中，”在西点军校发表演讲时他说道。这句话点燃了新保守主义的论点：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之争不是多元文化之争，而是高尚与卑鄙，美好与丑恶，文明与野蛮之争。

　　此后，他便越来越多强调这个逻辑：“如果你不是我们的朋友，你就是我们的敌人。”富有宗教色彩的词汇“邪恶”登上历史舞台，“邪恶轴心”由此诞生。在伊拉克战争发动前夕，布什还很不慎重地将这场战争比喻成是“新时代的十字军东征”。

　　布什对宗教的热衷与引用，引起了欧洲世界的警惕，西班牙左派领袖尼古拉斯·萨托里乌斯回忆说，佛朗哥独裁的座右铭就是“天主教民族主义”。 德国总理施罗德则说：“别忘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士兵的皮带扣上就写着‘上帝与我们同在’。”法国也表示了同样的意见。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欧洲，对宗教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和警觉，修改后的欧盟宪法甚至通篇都没有提到“上帝”二字。

　　在一片“复仇”的狂热中与一边倒的舆论中，新保守主义在美国借助总统的宗教狂热冉冉升起，它告诫选民，作为上帝的选民，美国有义务借助武力来推进他们的民主价值观。布什对此深信不疑，他在1999年出版的自传A Charge to Keep中写到：“我认为重要的一点是，实践我的信仰，而不是炫耀它。”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地球的另一端，伊拉克的领导人萨达姆也引用了宗教的力量，声称自己与阿拉伯历史上击退了十字军的史诗级领袖萨拉丁出生在同一个地方，他的宣言与布什的“十字军”遥相呼应。

　　向务实转型

　　其实在沙阿斯之前，许多人已经通过调查和走访得出了相同的意见。《布什一家：一代王朝的画像》的作者彼德·施瓦泽和罗谢尔·施瓦泽援引布什一位表兄的话：“乔治(布什)把它看成一场宗教战争……他认为他们企图杀掉基督徒，而我们基督徒应当用他们所能想象的更强大的武力和更凶暴的手段来回击。”

　　美国宗教运动研究专家奇普·波特莱分析说：“他(布什)倾心于这样一种世界观：善与恶在最后会有一场决战。有这种世界观的人会不合时宜地冒险，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在执行上帝的意愿。”

　　如今，在第二个任期内，布什正在避免或者少使用宗教语言，以免让公众联想起某些不美好的回忆，疯狂的造词运动已经成为过去时。

　　今天的美国总统对外政策与三年前发生了重大转折，通过再三保证不会对朝动武，从而换取了朝鲜放弃进一步谋求核地位。对伊拉克的外交政策也在2005年10月发生了重大转变，美国成功地让伊拉克国内的什叶派与逊尼派就新宪法修正案取得了一致，美国《新闻周刊》评论说，国务院终于转向了务实，而不像过去那样强调意识形态。此外，布什还在10月14日接受媒体采访时，承认俄美两国民主存在差异，“我们不必期待所有国家都跟我们一样。”

　　种种的外交调整正在揭示布什所进行的重大转折，幕后师爷卡尔·罗夫已经身陷政治丑闻漩涡，崇尚“实用理想主义”的赖斯在国际事务上一步步占据了白宫的主导权。在布什正在力图修正自己的外交政策时，媒体再一次揪出布什的宗教问题，这多少有些秋后算账的意思。

　　相关专题：时代人物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