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怒火在巴黎燃烧 给整个欧洲敲响警钟

　　愤怒的民众走向街头，这在法国历史上并不新鲜。但自10月27日持续至今的郊区骚乱，是1968年学潮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波及15座城市，近900人被捕，4000辆车被烧，仅巴黎就出动了2300名警察巡逻。虽然骚乱源于一场意外，但却突显了法国大城市郊区经济落后、治安混乱等深层原因，“高卢雄鸡”不得不重新审视法兰西的移民政策。

　　事件回放

　　10月27日傍晚，巴黎郊区克利希苏布瓦警方接到有人闯入一处建筑工地的报告。当警方到达现场时，看到附近有 9个青少年正在玩足球。由于9人之中有一人是非法移民，害怕警察盘查身份的少年们立刻四散逃窜。6人被警察扣留，其余 3人爬进一个变电站。15岁的土耳其裔少年巴努和17岁的突尼斯裔少年齐亚德当场触电身亡，另一位21岁的青年受伤。

　　克利希苏布瓦是一个拥有人口2.83万的郊区，其中很多是最近来自中北非国家的移民。他们大多住在年久失修的公房内。失业率很高，这里的移民把法国警察视作“敌人”。尽管初步调查显示，少年们当时并没有受到追赶，但他们的死却使警方倍受指责。当地很多民众走上街头，穿着带有“无辜死亡”字样的T恤表示抗议。

　　这种行动很快就升级为暴力。许多青年开始焚烧车辆。公交车、幼儿园、学校和仓库都成了袭击目标，被烧毁的华商仓库就超过10家，损失过亿。警方用催泪弹误击了一座清真寺，政府的过度反应使后果更加严重。

　　法国其他移民聚居的郊区也接连发生焚车、袭警事件。网上出现鼓动更多年轻人共同参与的言论，骚乱波及到图卢兹、尼斯、戛纳、马赛、波尔多、里尔、雷恩、鲁昂、斯特拉斯堡、诺曼底、南特、第戎等法国城市的200多个郊区，巴黎市区也未能幸免。警方不得不对骚乱者使用催泪弹和橡皮子弹，在10多天内逮捕了近900人。

　　法国内政部长尼古拉·萨尔科奇，无疑是对骚乱事件火上浇油的人物。在两名少年意外身亡前一周，这位同样也是移民后代的匈牙利裔法国人，公开表示要对贫困地区的罪犯和捣乱者发动一场“没有怜悯的战争”，“清洗”城市郊区。骚乱发生后，他甚至用“暴民”来形容那些街头抗议者。

　　为此，两位死亡少年的家庭拒绝和萨尔科奇见面。一名死者的兄弟希阿克·加恩说：“我们尊重共和国，但共和国也得尊重我们。”加恩的话反映了众多移民的心声。

　　被遗忘的角落

　　在西欧，有超过120万的穆斯林，其中一半就在法国。

　　虽然不少移民很快就适应欧洲生活，但他们和本土民众的紧张关系仍然存在。在吕克·贝松监制的法国电影《暴力街区》中，2013年的巴黎已经出现一堵墙，隔开落后地区。虽然这纯属虚构，但现实中的法国城市和落后郊区之间的确存在着一道无形的墙。来自西北非的移民从未完全融入法国社会，他们是这一国家的下层阶级，在绝望和歧视中生活。

　　渐渐地，郊区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暴力成为非洲和阿拉伯移民后代的一种表达方式。他们大多是穆斯林，从未真正融入法国社会，收入微薄，生活在暴力横行的少数裔聚居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法国也零星发生过一些小骚乱，的确推进了政府对移民的政策改革。但当人们对暴力的记忆消退，政府的补贴也随之减少。郊区再次被遗忘，法国出生的移民后代经常抱怨警察侵扰和失业、住房问题。

　　10月26日，也就是骚乱爆发前一天，法国内政部发布一份报告指出，法国存在751个“敏感郊区”，那里大多数居民是非洲裔穆斯林。平均失业率21％，高于法国平均水平的2倍，并且还在不断上升。在那些低于25岁的年轻人中，失业率更是高达36％。这些人往往都在法国出生长大，他们并不把自己看作真正的法兰西公民。

　　荷枪实弹的警察和在焚烧车辆的青年，这些景象提醒法国人有需要关注一下这个国家的移民。

　　19岁的阿马多住在离巴黎东北部1.5小时车程的郊区欧耐苏布瓦，他说：“这里的人不想生活在暴力中，我们也不是小流氓。但巴黎人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们有太多的挫败感，只是等待机会释放。”26岁的莫诺说：“任何事都能引发这次骚乱。想象一下你是这儿一个无所事事的移民。”

　　法国政府宣布，共和国内的每个法国公民都是平等的。事实上，这种平等性只限于书面语言。23岁的卡德尔说：“ 如果你的名字是穆罕默德，即便受过良好教育，只能在机场当搬运工。”

　　法国对于穆斯林移民一体化的失败在少数裔聚集的郊区暴露无遗，尽管那里的很多人是移民第二代、第三代。28岁的阿卜杜尔说：“我生在法国，也会谈到真主。我身上有双重文化，政府应该停止分类。我们去清真寺祈祷，但这是法国，我们也喝酒狂欢。”

　　法国政府的一些一体化政策发而引发移民反感。1971年就从阿尔及利亚移民到法国的穆罕默德，住在郊区30多年，4个孩子都在这里出生，一家都没工作。“警察不喜欢外国人。政府说一体化，但我不明白：我已经是法国人，他们还想要什么？”学校内穆斯林女孩不得戴头巾的规定，更是让穆斯林移民感到不满。

　　焚车成为是一种普遍的反对形式。今年法国就有超过2万辆车被焚。法国大多数移民住在政府补贴的郊区公寓内，虽然有福利保障，但却没有工作，让年轻人感到自己不是真正的“法兰西公民”。在穆斯林人口最集中地区，对于伊斯兰教的虔诚尤甚。

　　一些人担心这会成为欧洲圣战的开始。法国外交部长菲利普·杜斯特-布拉西11月3日指出，法国出现移民一体化失败、伊斯兰激进主义抬头的危险信号。值得庆幸的是，这次骚乱者多为青少年和没有明确政治信仰的成年人。法国天主教、新教和伊斯兰教领导人，也在呼吁街头青年保持冷静。

　　欧罗巴警钟

　　法国的移民问题也给整个欧洲敲响警钟。二战后，大量移民融入欧洲。法国的移民政策是欧洲三大基本范式之一。法国给大量移民提供公民身份，但进程缓慢，政府加强移民的法国认同也毫无成效。

　　德国和奥地利现在奉行令人质疑的“客人劳动者”政策，基于移民是临时劳动者、最终会回国的前提。但这些人并没有回家，他们在欧洲出生的孩子要求取得公民身份和同等权利。

　　英国的移民政策和美国有些类似，新来者和努力的少数裔可以取得公民资格。上世纪五六十年，到英联邦国家的移民还可以马上享受投票权，直到1981年撒切尔夫人下令终止。即便如此，英国移民在政治上比较强大。

　　如今，欧洲各国的移民政策正在受到考验。约有300万穆斯林居住在地中海沿岸，其中多数不满20岁。移民专家说，欧洲国家为了增加征税对象，平衡老龄化而被迫放松移民政策，但为了安全考虑又不得不实行隔离政策。

　　这次法国骚乱，也许只是欧洲移民政策失败的一个开始。撰稿／金 姬(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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