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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关于米洛舍维奇死亡的真相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13日01:53 东方早报

  早报记者 俞懿晗

  即便是死,米洛舍维奇也要选择一种最诡异的方式。在这个前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总统在“战犯”囚禁室里倒下的那一刻,所有塞尔维亚族的辉煌和屈辱,都随着巴尔干半岛那段血泪交织的历史重新翻腾起来。一切都没有结束。

  “我的目标就是说出真相,这得花很长时间。”海牙国际刑事法庭空荡荡的审判室里,至今还回响着米洛舍维奇这句决不妥协的“名言”。作为肩负“反人道屠杀”重罪的囚徒、落魄的昔日领袖以及自己的辩护人,他在狱中仍不忘扛起斗争的责任,执意为自己寻回公道。

  然而他的猝然阖逝,却夺走了所有真相,只留下一串晦暗艰涩的历史谜团。

  死亡,只是胜利的悲剧

  他曾发誓抗争到生命最后一刻。现在,他成功了。就在对这名“巴尔干屠夫”的审判出现一丝成功的契机时,躺在床榻上的米洛舍维奇却一声不吭地告别人世,留下几页尚待填补的辩词。

  这只政治风浪的“不死鸟”就这么去了,绵延5年的国际审判随之戛然而止。眼看着成叠的电话记录、数千份证词随着米氏之死而失去意义,前南问题国际刑事法庭首席检察官德尔蓬特生生吞咽下自己那句“本案必胜”的豪言壮语。“2亿美元就此化为乌有。”前美国国务院法律专家斯卡夫黯然。

  更多人则是咬牙切齿:“战争罪、反人类罪、种族灭绝罪……”这66项罪名竟能通过“畏罪自杀”来逃避?脆弱的国际法庭最终还是失去宣判米洛舍维奇的机会———不论是有罪还是清白。一切庭审记录都停留在米氏为自己的军队进攻科索沃辩护的那一页。

  “他看上去,决不像一个将死之人,更不像一心求死的人。”见过米氏最后一面的英国记者说。但不容否认,病魔正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这个64岁的白发老人常抱怨自己的头痛病,高血压的症状也越发严重。繁杂的司法程序使他几乎顾不上吃饭,两片羊角面包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好的犒赏。

  有人说,米氏申请赴俄就医只是想和流亡在外的爱妻米拉·马尔科维奇见上一面。但这没有止住塞族人对国际法庭的迁怒:正是狠心的拒绝,酿成了这场悲剧。

  追随他的民众痛心疾首。米洛舍维奇每次出庭时的气宇轩昂、每句充满智慧的激辩,对于如今的塞尔维亚来说依然是一种鼓舞。“他的辞世有助于塞尔维亚人面向未来。”英国外交大臣斯特劳的这句评语,几乎是对米洛舍维奇强大影响力的经典陈述。

  仇视他的敌手扼腕叹息。这个“刽子手”终究还是逃脱了判决。他本可以成为第一个在国际法庭认罪的前国家首脑,本可以用他的量刑来满足将他送进监狱的北约国家、安慰家破人亡的阿族遗孤,甚至结束前南地区不堪回首的残酷历史。

  

聚焦:关于米洛舍维奇死亡的真相

  追随米洛舍维奇的民众痛心疾首。

  战争,只为残暴的自由

  那是欧洲自1945年以来从未经历过的血腥年代。也许是宿命,让他生于这个没有希特勒或是斯大林的动荡时期,深得人心地掌舵政坛13年;也许是野心,令他创造了最残忍的自卫方法———为阻止科索沃“自治”,塞族的坦克开进了阿尔巴尼亚人的村庄。

  在接踵而来的战争中———先是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的小规模战斗,再到波黑、科索沃的毁灭性残杀———米洛舍维奇也经历着一次次精神、人格的分裂过程。他用最具进攻型的战争来保护自己的塞族子民,让他们远离“穆斯林侵害”;他用鲜血拼接起了一片走向分裂的土地,代价则是20多万平民死亡。

  1997年,当米洛舍维奇总统站在贝尔格莱德的最高领袖席上,向崭新的南联盟共和国子民挥手致意时,谁又能想到他那不幸的童年?在纳粹铁蹄下自杀的双亲,令米洛舍维奇在稚嫩的心灵中埋下自我保护的盾牌。“没有人会再打你们!”这句自由宣言令他成为塞族人的民族英杰;但他“铁托式”的统治手段,却也沦为北约国家的眼中钉。

  在北约部队持续78天的猛烈轰炸下,尚未戴起成功光环的塞尔维亚顿时跌入地狱。虽然几近癫狂的米氏曾高叫“决不活着进监狱”,但理性的一面却促使他接受引渡,在远离家乡的海牙国际法庭继续人生。

  神秘,萦绕天使般的魔鬼

  即使最极端的控诉者也明白,围绕米洛舍维奇的争议远不是一句“民族主义”可以概括。他的个人生活中甚至找不出一丝排外倾向:他曾竭力撮合自己女儿和一名生于土耳其的穆斯林青年结合;他的亲信米哈里来自要求自治的匈牙利族(少数民族);他的爱妻米拉更像“麦克白夫人”一般,毫不讳言地批判着塞族民族主义。

  相反,对欧美老派政治家而言,他的言行举止具有极大亲和力。早在上世纪70年代,年轻的米氏曾以银行家身份在美国混迹江湖。英语流利、面庞清秀的他常常游走在各色商人、外交家之间,全然不像一个会发起波黑战争的铁面领袖。

  许多欧美政客至今仍掩不住对米洛舍维奇爱恨交加的态度。英国前外长欧文曾着迷地评价他为“真实的男人”,直到1993年波黑战争高峰期,英国政坛仍将米氏视为“唯一有能力将塞族重新带回欧洲大家庭的人”。后人戏言,欧盟官员没能如愿“解读米洛舍维奇的大脑”,反被米氏洞悉了一切。

  米洛舍维奇的“强权之谜”留存至今。他在南联盟的成功,一方面源于他用民族情感粘起了残破的社会,另一方面也因为他成功塑造并表达着塞族人的心声。然而单靠情感终究无法为政权保鲜,他最终被历史的浪潮吞灭。

  如果说时代巨人的去世宣告着历史终结,那么就让历史为这名巨人说出真相。

  真遗憾,他死了 巴尔干这个阴谋之地,又陷入疑似的阴谋中。

  1914年6月28日的萨拉热窝,年仅19岁的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普林奇普开枪射杀了奥匈帝国皇位的继承人———斐迪南大公。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斯蒂芬·茨威格后来在《昨日的世界》一书中描述了末日一样的欧洲:民族仇恨的火焰向世界蔓延。

  在与阿尔巴尼亚民族的冲突中,米洛舍维奇一直充当着塞尔维亚人保护者的角色。成立于1993年5月25日的联合国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在2002年以种族清洗罪对米洛舍维奇提起审判,称他在波斯尼亚、克罗地亚及科索沃共制造了66起种族屠杀事件。

  萨达姆昨天也再次出庭,同样面临种族屠杀罪指控。

  当他们利用国家机器保护某个种族或者民族的利益的时候,性质就彻底地逆转了。因为,任何领导人都不可以带着歧视来治理国家。国家机器,是全民的公器,不是为某个特权阶层而存在的。

  国家机器对内开动的一刹那,就意味着,他面对的人,是平民。而不管是米洛舍维奇,还是萨达姆,都沦为了自私自利的暴君。他们只不过是戴着民族英雄的光环罢了。

  米洛舍维奇治下的南斯拉夫,步步崩溃了。萨达姆遗留的伊拉克,种族对立,今天正处于内战的边沿。

  米洛舍维奇离奇死亡,对于他的敌对民族,或者对于他自己的族人,都是一个遗憾。

  前者遗憾的是,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后者遗憾的是,他没有能够像英雄那样死去。

  自杀?还是他杀?都是源于利用国家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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