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亲历:走访哈马斯控制的城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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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01日08:00 环球时报 | |||||||||||
3月28日,饭店的工作人员听说我要从以色列的特拉维夫去巴勒斯坦的拉姆安拉采访时,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有的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有的说“没准儿也可以,因为是外国人”。最后,他们劝我,第一,切忌坐公共汽车;第二,见到阿拉伯人千万小心着点———大有上战场前“临别赠言”的味道。
隔离墙边以军很“凶” 那天是以色列大选的日子,也正好是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提名的自治政府名单获得通过的日子;也就是说,从那天起,巴勒斯坦的内部事务就归哈马斯管了。双方忙着摆平各自内部的时候,也没忘记向对方发狠话,哈马斯称以色列选择奥尔默特是向巴勒斯坦宣战;以色列说,将消除可能存在的对这届巴勒斯坦新政府的任何幻想,此前,以色列还说已起草一份武力打击哈马斯的军事计划。弥漫在巴以上空的火药味让我到巴勒斯坦的这次采访,不仅显得十分麻烦,而且还有点“冒险”的味道。 28日上午,记者早早地就打出租车来到耶路撒冷中央汽车站,打算坐长途车前往拉姆安拉。 正在我四处观望,为牌子上怎么没有到拉姆安拉的字样纳闷时,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前来搭讪。他听说我要去拉姆安拉,就说想坐长途车去那里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从这个站发的车全是到以色列境内各城市的,你找去巴勒斯坦的车,会让人笑话。他说,只能坐他的出租车。在知道我的要求、意图后,这个司机说,没问题,一切都包在他身上,保证让我满意。 拉姆安拉距耶路撒冷仅仅16公里,在人们的想像中,这样的距离算是近在咫尺,驱车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就能到。可是,由于以色列建了隔离墙,到那里要绕道很远。 出租车司机名叫纳赛尔,是住在东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人,算是通过以色列鉴定的“良民”。我们的车走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关口,一路上隔离墙高高地立在我们右边。终于到了一个有口子、勉强可以容车过去的地方,却被以色列士兵拦住了。对方毫不客气地坚决拒绝我们通过。纳赛尔还要说什么,以军士兵将标志着“停止”的护栏放了下来。司机不甘心,还想交涉,士兵晃晃手中长长的M16步枪,乌黑的枪口对准我们的汽车,同时从他前面不远的一辆土灰色装甲车里警惕地钻出另一个士兵来,凶悍地望着我们。见这架势,纳赛尔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然后也顾不上是否包我满意了,吓得赶紧调转车头,加大油门原道返回。后来纳赛尔告诉我,这个口子是正在施工还没来得及砌上的,根本不是边关的口子,如果我们再啰唆下去,说不定就会挨以军的枪子儿。又开了半天,终于来到了著名的“葛兰迪亚”关卡。 惴惴不安入巴境 纳赛尔的车是以色列的白色车身、蓝底牌照,而巴勒斯坦的出租车则全部是黄色车身、白底牌照,两者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所以他的车根本无法进入巴勒斯坦境内。不过,纳赛尔还是想出了办法。他把车停在以色列一侧,然后带着我进入巴勒斯坦,再打当地的出租车到拉姆安拉。 纳赛尔突然问我护照带了吗?天哪,根本没想到还要护照,我放在特拉维夫的饭店里了。这时我们已经过了一大半关卡,居然没有见到阻拦的人。我说,不是没有检查吗?纳赛尔说,是回来时,入以色列境内要出示证件,否则很麻烦。 我顿时慌了,说要不算了,不去了。纳赛尔说,已经回不去了,这里是出关的路,旁边的士兵是不准我们走回头路的。他还指着右边的方向让我瞧,原来,出关与入关是完全分开的两条路,相距几乎有100米远,只见入关的地方全是一根根的钢棍栅栏,由电子控制,旁边则有以色列士兵负责监视,检查证件后决定是否放行。我心想,这下完了,既无法原路返回,又因为没带护照,到时也没法正常地通过入口进入以色列。这可怎么办?说不定会被拘留一两天的。 这样想着,在忐忑不安中出了以色列,走进了哈马斯控制的地界。这里顺便提一下,回来时,我的记者证帮了大忙,没有被拒绝进入以色列,只是差一点被夹在电子钢栅栏里出不来,因为那时正好停电。 阿拉法特的墓正在修葺 拉姆安拉是一座山城,人口大约才4万,因此显得很安静。街道上见不到什么行人,汽车也不是太多。给我们开车的是当地的出租车司机萨米尔,他是三个男孩和两个女孩的父亲,不过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纳赛尔开玩笑说,是生活好了的原因吧?萨米尔说,可能吧,现在总体上是比以前好多了。前两天以色列关闭加沙,那里面包都供应不上了,幸亏这里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不过,以色列也常常关闭,一关闭,他们的损失就大了,每天都要丢掉几百万美元。我问萨米尔怎么看以色列选举,他说不关他的事,“没有兴趣关注”。他只关注如何提高生活,并说阿巴斯上台后,生活有了明显改善,但愿哈马斯执政,能上一个新的台阶。 在一些交通要道,零零散散的商贩缠着我们兜售橄榄木做的圣经雕像等纪念品。司机事后说,这些都是“无业游民”,城里的失业率很高。 拉姆安拉最有名的莫过于阿拉法特的墓了。阿翁的墓位于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总部所在地的院内。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门口有3个持AK47冲锋枪的士兵站岗,全是半大的小伙子。读过路透社一篇文章,说这些卫兵的精神面貌比一年前好多了,近前,发现确实如此。以前卫兵总是衣冠不整,给人感觉有点萎靡,现在不仅穿戴整齐,人也显得很合作。当我说明来意,对方很高兴地就让我们进去了,回来时还高兴地与我合影留念。 进院,在离原来阿拉法特被软禁的地方不远,就是他下葬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墓正在修,四周搭起了高高的脚手架,几个工人正在作业。脚手架下面的黑色墓碑仍在那里,只是没有鲜花,却蒙上不少维修作业落下的灰尘,显得有几分狼藉。 无论如何,这里毕竟埋葬着一代巴勒斯坦领导人,值得人们纪念。阿拉法特被围困后,这个地方就改名叫“穆卡塔”了,意思是“被围困”或“被包围”,人们以此来怀念阿拉法特,同时表示对以色列的愤慨。 巧遇哈马斯成员 回来的路上,收音机里恰好传来哈马斯的自治政府名单在立法委员会获得通过的消息。我趁机问司机怎么看哈马斯。萨米尔说,他虽不是法塔赫的正式成员,但一向支持法塔赫。这一次法塔赫选举惨败,伤了他的心。他说,他妻子是哈马斯的支持者。由于哈马斯一天天强大,并掌了权,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调整自己的政治立场。 我问理由,他说哈马斯毕竟给人们办了不少看得见的实事。他指着远处一座很像样的建筑说,那是医院,就是哈马斯建的。又指着一处院落说,这是小学,后面还有中学,都是哈马斯办的。此外还有相当多的清真寺和福利院等,也都出自哈马斯的资金。他说,哈马斯上台后,“福利只会加强,不会减弱”。 在这之前,我已经问过纳赛尔怎样看哈马斯上台,他却三缄其口,只是说,他们出租车公司的犹太司机从来不敢把车开到这里。以前形势还不太紧的时候,他倒是开来过,但受到石头的光顾。那些扔石头的,多是哈马斯成员或者是他们的支持者。 在一个名叫“塔哈新鲜羊肉”的小店门口,我正在问有关哈马斯的问题,突然,卖肉的人惊讶地看着我问:“你们在谈论哈马斯?”“对,想知道哈马斯的情况。”“我就是哈马斯成员!”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一个卖肉的怎么能跟哈马斯扯在一块?纳赛尔扯了扯我的衣服轻声说,“是真的!”我这才认真起来。眼前这人相貌端正,面色白静,与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胡子拉碴、形象粗犷的哈马斯成员完全两样。见我奇怪,他说他是“正宗的”哈马斯成员,负责搞宣传,邻居病了才来帮忙照看这个店铺。 他说他叫杰瓦德,加入哈马斯才3年,本来在一所中学教书,后来有人介绍他加入哈马斯,并告诉他说,将来整个巴勒斯坦都将是哈马斯的。杰瓦德说:“人们实际上都对哈马斯表示肯定,我们的‘活动圈子’会越来越大,势力将不断巩固,因为哈尼亚是一个很有感召力的人。” 我还想多问些什么,纳赛尔悄悄提醒我差不多了。看得出,纳赛尔对哈马斯是有点儿害怕。▲ 《环球时报》(2006年03月30日第十六版) 本报赴巴勒斯坦特派记者 黄培昭 相关专题:哈马斯掌管巴勒斯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