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南克的心思

　　如果说格林斯潘是用晦涩的语言发出准确信号的话，伯南克则经常用明确的语言发出模糊的信号。

　　撰稿／南 方

　　听参议员发表长篇大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在上周，刚上任6个月的美联储新

掌门本·伯南克，一位温和的经济学家，却像一个耐心的家长听孩子说话一样，显得聚精会神。

　　来自特拉华州的参议员汤姆·卡普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卡普说，以前一个部长出现在国会时，常常“带着大堆文件坐在那儿，接下来不是读这个就是读那个”。伯南克不这样。“每个人的讲话你都听得仔细。”卡普禁不住问他，“那么，我们作陈述时你都在想什么？”

　　美联储主席不是万能的

　　伯南克想的无非就是通货膨胀、经济增长率、经常账户赤字，然后还有通货膨胀，有时候可能还在想午饭吃点什么。今年2月1日，当他从格林斯潘手中接过美联储的接力棒后，伯南克就成了一个掌控美国经济的人。一旦价格飙升或经济运行变缓，他便成了出气筒；而一旦经济健康地持续增长，他又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理论上讲，美联储主席并不是全能的。譬如说，加税或减税就不取决于他。只是因为美联储控制的利率从根本上影响了消费者和商人花钱的方式，或是因为格林斯潘将美联储主席塑造成一个“半神半人”的形象，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将伯南克的话视为某种预言。他之前在国会上曾说过：伴随着过去3年来强劲增长的趋缓，“美国经济看来处在一个过渡期”。这种状况应有助于控制通货膨胀。随后股市重振，并将于8月或9月终结2年一周期的利率上升。

　　过渡的不单单是美国经济。美联储自身也开始受到伯南克影响。就像他凝神倾听议员陈述时一样，他的工作特点就是倾听、深思、辩论，善于集思广益。这一特点贯穿了他早年在斯坦福和普林斯顿大学的教学经历，然后在担任美联储委员会委员时更是表露无遗。很显然，头脑风暴越多，政策就越清晰、透明。

　　这种新方法在伯南克回答议员提问时得到充分展现。与格林斯潘冗长、令人费解的回答不同，伯南克的回答非常精确。譬如，在回答有关美国不断攀升的赤字问题时，伯南克说得干脆利落：“赤字很重要是因为我们的下一代或再下一代将不得不用更高的税偿还额外债务。”伯南克的智慧还让他显出一种从容之风。当马里兰州参议员保罗·萨宾斯问他，上涨的租金及其对疲弱的房产市场的影响是否会让他对利率提高考虑上“一次半”？他回答说：“不，我会考虑两次。”

　　改变从自助餐厅开始

　　当然，上面说的可能只是他的沟通方式或灵机妙语。对他来说，真正要做的是要让美联储成为一个更透明、更易接近的机构。伯南克在“当政”后的第一次货币决策会议上就让记者到会议现场拍照，据说这种做法是美联储历史上的第一次。此外，伯南克的公开讲话明显多于格林斯潘。

　　当伯南克2002年首次以一个管理者的身份进入美联储时，他是从自助餐厅吃饭开始的。这令很多年轻的职员感到吃惊，因为他们并不习惯一个老板加入他们的午餐，而且还跟他们东拉西扯。而当他于今年2月从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的位子换到美联储主席时，他又拾起以前的午餐习惯，而不是将自己关在美联储的私人饭厅里。他在美联储体育馆里练投篮，在美联储的电子布告版上卖掉了自己的小货车，而且还在7月4日带着夫人和两个孩子参加了美联储的烧烤野餐会。

　　伯南克在南卡罗莱纳州一个小镇上长大。父亲是位药剂师，母亲是老师，他们的教育让他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视野。作为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他深入研究了货币政策，被公认为是他们那一代的主要货币经济学家之一。他在美联储被同事形容为一个“文静的学者”，而且善于将复杂的经济学术语转换成平实的语言。在之前的美联储3年工作中，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被誉为富有思想的经济分析师。

　　在政策层面，伯南克正试图让美联储在公开、透明之路上跑得更快。在1994年之前，美联储在变动利率后甚至对外界提都不提。为此，伯南克设立了一个小组委员会，专门考虑与投资者和公众沟通的更好的方式。上周，美联储预测今年和明年真实的GDP增长为3.25%，他便将其作为陈述的中心话题，以使人们更好地理解美国的经济状况。

　　伯南克明确支持把保持低通货膨胀率作为美联储的首要任务。这样可以稳固人心，避免使人们对通胀的恐惧变成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在控制通胀方面，伯南克主张设定一个明确的通胀目标，即要在一定时期内使通胀保持在某个特定水平。他认为，这样做既可以引导市场对通胀的预期，也有助于美联储提高其价格稳定目标的可信度增强。

　　伯南克的最大挑战

　　然而，伯南克很快就发现，他的率直的“摊牌”方式不止一次地惹恼了股市。例如，伯南克4月27日在国会作证时表示，美联储将来可能在一次或更多次决策会议上保持利率稳定，以便对经济数据进行观察。这一表态受到金融市场的关注并导致华尔街股市持续上涨。但他在其后与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记者交谈时表示，他的观点被金融市场误解了。新的表态立即引发纽约股市大幅下跌。

　　尽管伯南克并不是第一个让股市紧张的美联储主席，但他还是在随后的言谈中变得更小心谨慎。而股市也开始适应美联储新的清晰的声音。“他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标准普尔的首席经济学家戴维·维斯说，“我们不得不习惯他的风格。”

　　目前，对伯南克来说，最大的挑战莫过于经济本身。几乎没人(包括美联储)确切地知道利率正处在哪个周期中。油价和日用品价格已经升到顶了，消费品价格也在继续攀升，而

　　数据起不到任何作用。伯南克每天要看大约25套数据，而这些数据经常是相互冲突的。他与格林斯潘不同，“格老”倾向于模糊的统计，譬如“5号卡车产品”一类的，而伯南克则喜欢主流的数据。“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5号卡车’。”前美联储副主席、普林斯顿大学教授艾伦·布兰德说，“伯南克可能也不知道。”在5月份的美联储委员会例会上，联邦基金利率(即商业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再次提高了0.25%。这是美联储从2004年6月以来连续第16次以同样的幅度提高短期利率。“长时间的加息可能对实体经济产生伤害，并且在改变的时候代价高昂。”伯南克表示，“美联储必须在其执行货币政策的过程中考虑到这些因素。”

　　有人形象地说，如果说格林斯潘是用晦涩的语言发出准确信号的话，伯南克则经常用明确的语言发出模糊的信号。随着他更多地推进政策透明，一些关于他的争议肯定还会更多，尤其是当美联储试图驾驭美国经济实现软着陆时。

　　格林斯潘就任美联储主席仅仅4个月就遭遇了股市危机，在那一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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