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柯之名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19日15:45 新世纪周刊

  出版

  艾柯之名

  -本刊记者/张鹭

  “小径分岔的花园”是艾柯的魅力所在。每一次阅读体验,就像参加了一次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的冒险游戏

  英国的《展望》(Prospect)和美国的《外

  交政策》(Foreign

  Policy)两本杂志2005年曾经联合进行了一次跨大西洋两岸的读者投票,以期选出全球最著名的公共知识分子。共有两万余名读者填写了选票。在最后公布的榜单上,意大利学者、小说家翁贝托·艾柯(Umberto

  Eco)的排名仅次于著名的美国左派诺姆·乔姆斯基(Noam

  Chomsky),还排在了剧作家、捷克前总统瓦茨拉夫·哈维尔(Vaclav

  Havel)的前面,足见艾柯在英语世界的公共影响力。

  2007年3月再次来到中国的艾柯,以公共知识分子之名做了《古典时代的战争与后现代的战争》的演讲。但中国读者更为关注的,还是盛名之下的艾柯本人。此外,就是他在2002年出版的小说《波多里诺》中文版的面世。

  这本小说延续了艾柯的《玫瑰之名》和《傅科摆》的风格,继续将背景放在他熟悉的中世纪,融合了十字军东征、圣杯传说、基督教城市的兴起、教皇与皇帝之间的权力冲突、修道院阴谋、阿基米德的镜子、传说中的东方祭司王国等要素,有着一组开放性的结尾。然而,整个故事却是一个谎言。

  在意大利,《波多里诺》是被当做畅销书看待的,小说的首印量即达30万册,累计销量400万册。书刚出版不久,就被德国书商莱昂哈德·科佩尔曼(Leonhard

  Koppelmann)制作成了有声书,售价24.95欧元,是纸质书价格的两倍还多。

  艾柯的前辈和好友埃斯特·卡尔维诺(Esther

  Calvino)曾于1986年在哈佛大学的诺顿讲座进行过《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的演讲,他提到:“现代小说是一种百科全书,一种求知方法,尤其是世界上各种事体、人物和事务之间的一种关系网。”这是卡尔维诺眼中的好小说具备的一个因素:繁复。他甚至提出,小说家眼里的世界应该是“所有系统的系统”(system

  of

  systems)。艾柯无疑是这条定律的忠实执行者。他的每一部小说都是由复杂的符号系统编织成的鸿篇巨制,篇幅一个比一个长:《波多里诺》有500多页,《玫瑰之名》是600多页,而《傅科摆》更是达到灾难性的700多页。

  按照他在《悠游小说林》里的解释,之所以有这样庞大的篇幅,是为了在小说中构建一个叙事的丛林。假如你在一片丛林里散步,只要不是为了躲避大灰狼和食人怪而被迫逃离,徘徊漫步是非常惬意的。丛林中有很多条路,而穿越这片丛林也有两种不同的方法,要么尝试各种可能的路线,以便用最快的速度走出去;另一种方式,则是为了探索丛林的模样,为了弄清为什么一些小路能够通向终点,而另一些却不能。

  从这个角度来说,“小径分岔的花园”正是艾柯小说的魅力所在。每一次阅读体验,就像参加了一次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的冒险游戏。读者的智慧越高,就越能体会到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这或许是艾柯在《悠游小说林》里专门研究了读者阅读心态的原因。

  艾柯:我没说过“一切阅读都是误读”

  我现在关注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地球的存亡问题,我岁数已经很大了,但我还有个6岁的孙子,所以我很关心这个星球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本刊记者/张鹭

  本身已经成为符号的符号学家艾柯已年近

  75岁。他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大好,对于他而言,接受采访超过40分钟,他就会觉得是在受罪。这次来北京,他的时间几乎全都被讲演和采访所占据。尽管如此,喜欢叼着假烟斗的他还是操着一口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就《波多里诺》中文版面世,接受了《新世纪》周刊的采访。

  新世纪:你的书为什么越来越厚了呢?

  艾柯:这样可以占据你更多的时间,让你看了书后能思考更多的问题。

  新世纪:《波多里诺》是一本关于一个撒谎者的书吗?

  艾柯:《波多里诺》是在讲一个撒谎者的故事,撒谎创造了历史事件,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发表在我的集子里。我想表明历史上很多谎言被当真,结果就创造了历史。

  新世纪:这就是你看待历史的方式吗?

  艾柯:我仅仅是说,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些大谎言和大错误创造了历史。举个典型的例子,我也在《波多里诺》里提到过,在中世纪曾经有过流传很广的一封信,信上说教皇约翰内斯(Johannes)统治的东方帝国有很多财富和独角兽,大多是假的,但很多人,包括马可·波罗却来到亚洲寻找这个帝国。但到14世纪,传说又表明,这个帝国不在亚洲,它在非洲。很多葡萄牙的航海家和探险家将半个非洲变成殖民地来寻找它,这就是大谎言创造的不良历史事件。那段历史是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创造了故事,它也激发了我创作《波多里诺》的灵感。

  新世纪:你是说,和真相一样,谎言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艾柯:是的,我想说的是,也许你对西方历史不太了解,但是在中世纪早期,有一封信说是罗马帝国的皇帝把他所有的权力都给了基督教会。虽然这封信是假的,但是那整个世纪政治的发展都是基于这封假信的。虽然后来发现那封信是假的,但为时已晚,它主宰了整个中世纪的政治,导致了君主与主教之间的战争。由于这个谎言,数以千计的人死于非命,帝国也随之垮台。所以在这个世界中,我们的命运有时是受谎言影响的。

  新世纪:听说在你家里面有5万册书,这是真的吗?

  艾柯:我并没有5万册书,我只有3万本,在农村的家里。我把它们保存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在接下来的100年里把它们读完。

  新世纪:我知道你曾经研究过互联网的进程,能否谈谈你对互联网的理解?

  艾柯:对我而言,互联网就像汽车一样,当我要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时,我就坐车,但当我不需要时,我就不用了。所以,它是我了解世界的一个工具,但我不会用它来打游戏,我也不看色情网站。上个星期有记者问我,互联网会不会使书消亡,我的答案是:不会。

  新世纪:你被认为是当代欧洲最重要的知识分子之一,在你看来,知识分子在今天的社会里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艾柯:就像在其他所有的社会当中一样,同样的作用。大众传媒对知识分子来说,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你不能指望他们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是不现实的。知识分子不解决现在的问题,只能解决将来的问题。就我而言,我在一个周刊里开有专栏,上期我还写了一个意大利选举的文章。我现在关注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地球的存亡问题,我岁数已经很大了,但我还有个6岁的孙子,所以我很关心这个星球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你看看北京的污染状况,你就能明白我担忧的问题。

  新世纪:在中国,你最有名的一句话是“一切阅读都是误读”,能不能这么理解:你对待文本的态度是解构主义的?

  艾柯:我从没说过这句话。相反,我用两本书批评了这个愚蠢的想法。我知道这句话是由美国的一些解构主义者提出的,他们认为每一个读者对可以对作品有自己的解释,所以“一切阅读都是误读”。我现在无法跟你具体来谈这个问题,关于这个我已经有两本书了,不止一本已经被翻译成中文。如果翻译得不是过多的话,你花两个小时就能读完,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了。但我得承认,很多时候,读者会误读作家的作品。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