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律师备战关塔那摩第一审

　　为“敌人”争取正义美国律师备战“关塔那摩第一审”

　　本报特约记者陶蹊

　　长期以来，古巴关塔那摩美军监狱关押的囚犯甚至没有接受审判的权利，如今，这样的历史就要结束。美国“军事委 员会”准备陆续对首批10名关塔那摩监狱中的“恐怖分子嫌疑人”进行正式审判。

　　按照法律规定，“军事委员会”为每名即将接受审判的嫌疑人都配备了军队律师，这些律师的报酬由军方支付，但必 须全心全意地为辩护对象——“恐怖分子嫌疑人”——服务。因为，他们宣誓效忠的不是某一个国家政权，而是法律与正义。

　　1.关塔那摩监狱：“无法之地”

　　美国空军中校托马斯·博加尔第一次见到阿卜杜勒·查希尔是在2006年2月，会面的地点是古巴关塔那摩美军监 狱的一间囚室。那时的古巴还处于旱季，温度不低。坐在那间狭小的囚室中，一身戎装的博加尔中校感到躁热难耐，尤其是当 他看到查希尔“适宜”的装束时——薄薄的褐色囚服，赤着脚。

　　查希尔是关塔那摩美军监狱中囚禁的数百名“恐怖分子嫌疑人”之一，而博加尔是美国军方为查希尔指定的军队律师 。

　　43岁的博加尔中校原本早已退役，在美国费城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2001年“9·11”恐怖袭击发生后一 个月，博加尔接到了军方动员令，重新入伍。在军队中，博加尔从事的仍然是法律工作，不过不再是他熟悉的税法，而是军事 法律。

　　2006年初，博加尔接到命令，为关塔那摩监狱中编号为753的“恐怖分子嫌疑人”担任辩护律师，这名“恐怖 分子嫌疑人”就是查希尔。为美国可能的敌人担任辩护律师，这对博加尔来说还是第一次，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他没有 任何处理涉及国际法案件的经验；况且，关塔那摩监狱就是一个“无法之地”。

　　关塔那摩监狱是美国军方在2002年设立的，用于关押在“反恐战争”中捕获的“恐怖分子”。那里最多时曾收押 700多名“恐怖分子嫌疑人”，但美国军方一直没对他们进行审判，并且一再传出对被关押者实施虐待的丑闻。迫于国内外 的强大压力，布什政府组织军事特别法庭，开始对关塔那摩监狱中的囚犯进行审判。

　　然而，该军事特别法庭的合法性从一开始就遭到了质疑。法庭的法官由布什总统指定的军人担任，不需要经过国会审 核；被告没有选择律师的权利，必须用美国军方为其指定的军队律师；法庭审判的结果最后由布什总统核准。外界认为，这样 的审判对“恐怖分子嫌疑人”来说是不公正的。

　　2006年6月，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哈姆丹诉拉姆斯菲尔德案”的裁决认为，布什政府设立军事特别法庭审判关 塔那摩被关押者的行为“非法”。此后，军事特别法庭对“恐怖分子嫌疑人”的审判终止。2006年，美国通过了《2006 年军事委员会法》，名为“军事委员会”的新军事特别法庭成立，对关塔那摩监狱中的囚犯进行审判，35岁的查希尔就是首 批10名接受审判的被关押者之一。

　　2.为“恐怖分子嫌疑人”寻求正义

　　查希尔是阿富汗人。2002年夏，他在阿富汗东部的卢格尔省被美军逮捕，随后被送到古巴关塔那摩美军监狱关押 。美国军方的检察官指控查希尔是恐怖组织的“积极支持者”，曾经使用手榴弹向一名西方记者发动袭击。

　　没见到查希尔之前，博加尔认为，此人的形象肯定如电影《沉默的羔羊》中的杀人狂那样，令人感到恐怖。然而，当 他与查希尔面对面坐下来的时候，他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位“恐怖分子嫌疑人”身材矮小、单薄，非常安静，完全不是他 想像的那样。

　　刚开始和博加尔接触时，查希尔并不信任美国军方给自己指定的这名律师。面对博加尔的询问，他的话很少，显得非 常冷漠。

　　对此，博加尔表示理解：“他在监狱中被关押了4年，经常被像我这样穿着军服的人审问……我可不想让他觉得我是 在审问他。”于是，博加尔从与查希尔“拉家常”开始，努力取得对方的信任。

　　经过数次会面后，查希尔终于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待身材比阿诺·施瓦辛格还要高大、强壮的这个美国军人。博加 尔回忆说：“他问我家在哪里，是否结婚了，是否有孩子。我对他说‘现在没有，不过很快打算要个孩子’。然后他说‘挺好 的，我祝福你们’。听到他这么说，我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此后，查希尔开始向博加尔详细诉说他的案情。1997年，查希尔开始为塔利班政权的一名高官担任翻译，但从未 参与相关的决策，也没有参加或支持恐怖组织的任何活动。通过告密抓获“恐怖分子”可以获得5000美元的赏金，查希尔 怀疑，有人为了赏金而陷害自己。

　　博加尔无法确定查希尔是否向他说了实情，但在审阅有关卷宗时，博加尔发现其中列举的许多证据都存在疑问，比如 ，其中有不少声称查希尔与恐怖组织有关的证言，但证人们的名字都被作为机密而隐去，辩护律师自然不能确定这些证言的可 信度。博加尔决定全力为查希尔寻求公正，他认为，这也是在为美国寻求公正——不能让外界认为美国举行了不公正的审判。

　　3.在“无法之地”中艰难辩护

　　为了更好地应对“军事委员会”对查希尔的审判，博加尔紧急“补课”：去乔治·华盛顿大学旁听国际法的课程；系 统研究二战之前直至林肯时期所有军事特别法庭的案例；在2006年夏前往阿富汗的卢格尔省，寻求更多有关查希尔的资料 。他拜访当地的部族长老，还找到了查希尔的兄弟(2006年夏，他与查希尔一同被捕，但后来，美军决定只收押他们兄弟 中的一个，他才获释)。他们都向博加尔提供了有利于查希尔的证言。

　　此外，博加尔还邀请了一些知名法律专家为他提供帮助，其中包括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玄孙、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 院的克米特·罗斯福教授，以及被称为美国法学界“女爵士”的埃莉诺·皮尔。86岁高龄的皮尔曾在二战时期为被美国政府 拘押的日裔美国人辩护，在同意加入博加尔的辩护队伍时，她说：“想不到，这么多年之后，在关塔那摩仍然有同样的事情发 生。”

　　美国的舆论和公众也对查希尔等10名被关押者的审判非常关注。西顿霍尔大学法学院在对关塔那摩监狱调查后发表 报告认为，多达40％的被关押者与恐怖组织没有任何联系。报告指出，监狱中86％的被关押者并非被美国直接抓获，而是 巴基斯坦等国移交给美国的，考虑到付给告密者的为数不少的赏金，不排除其中有大量被陷害的无辜平民。

　　美国国会中也有不少议员对关塔那摩监狱的状况以及布什政府设立军事特别法庭的做法持批评态度。民主党参议员克 里斯多弗·多德认为，设立军事特别法庭的做法玷污了美国“值得骄傲的历史”。负责领导国会对关塔那摩监狱进行调查的吉 姆·莫兰则称，这座监狱是布什政府“滥用权力的象征”，国会应停止对监狱的拨款，迫使军方将其关闭。

　　尽管如此，博加尔仍为将要开始的审判担忧。最大的问题是，辩护没有相关的判例可循，设立“军事委员会”审判“ 恐怖分子嫌疑人”，在美国历史上还是头一次。“当你引用某个案例时，‘军事委员会’的法官肯定会说，那不符合‘委员会 的法律’，”博加尔说，“但是，‘委员会的法律’此前根本不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辩护？”

　　不过，博加尔还是希望对查希尔案件的审理能尽早开始，因为今年11月，他的服役期届满，他要在退役前放手一搏 。

　　相关报道

　　关塔那摩囚犯酷爱哈利·波特

　　文栾慧

　　英国著名作家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第七本《哈利·波特与死圣》还未上市，就已经在全世界掀起了 预订狂潮。据法新社3月28日消息，关塔那摩监狱的管理者也预订了这本书，因为很多囚犯都喜欢看哈利·波特系列。

　　这个消息让人想起了2006年美国五角大楼发布的一份报告。报告说，哈利·波特系列小说风靡关塔那摩监狱，囚 犯们争相阅读。关塔那摩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麦吉称，犯人们喜欢看宗教书籍，也非常喜欢哈利·波特系列：“翻译成阿拉伯 文的哈利·波特系列最受欢迎。”她还表示，监狱图书馆里有很多可供选择的书籍，图书馆是监狱里最受欢迎的地方。

　　目前在关塔那摩监狱里约有385名囚犯。据报道，关塔那摩监狱里的图书馆有4400册书，不过没有新闻杂志和 报纸。犯人们也不能看旅游杂志。许多囚犯受过高等教育，他们经常要求监狱提供一些书籍，特别是阿拉伯文的书籍。犯人们 不能直接到图书馆借书，只能提出借书要求，然后等着书送到牢房里。

　　关塔那摩的囚犯们为什么喜欢看哈利·波特系列？他们是否将自己当成了书中的主人公，幻想着自己拥有神奇的魔法 ，以和布什领导的美国作战？

　　参考资料

　　“哈姆丹诉

　　拉姆斯菲尔德案”

　　“哈姆丹诉拉姆斯菲尔德案”的原告是被关押在关塔那摩美军监狱的“恐怖分子嫌疑人”萨利姆·阿迈德·哈姆丹， 被告是美国前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所代表的美国军方。

　　哈姆丹是也门人，曾担任“基地”组织头目本·拉登的司机和保镖。2001年，哈姆丹在阿富汗被抓获，随后被送 到关塔那摩监狱。2004年，美国军方为哈姆丹指定的军队律师查尔斯·斯维夫特少校代表哈姆丹，将时任国防部长拉姆斯 菲尔德告上法庭，指控美国军方不经过法律程序就剥夺了原告的人身自由。2005年底，此案被提交至美国联邦最高法院。 2006年6月29日，最高法院审理此案的大法官裁决：政府在关塔那摩设立军事特别法庭的行为“违法”。

　　最高法院在判决书中指出：行政当局无权在不经过国会首肯之前，设立审理战争罪行的军事特别法庭；该法庭的审判 程序违反了美国的军事法律以及《日内瓦公约》。美国法律界在解读此判决时普遍认为，这项裁决表达了一个理念：不管在什 么情况下，任何人都具有不可剥夺的基本权利，都受到法律及其正当程序的平等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