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冠：外国人了解朝鲜的一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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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鲜的“名片”金桂冠

　　 本刊特约撰稿 于迎丽

　　“平壤将密切留意美国的行动。”3月8日，六方会谈朝鲜代表团团长金桂冠从美国转赴北京的途中，突然“降落”在日本首都东京，他说：“美国答应在30天内解决制裁朝鲜的问题。如果美国能够遵守这个承诺，我们就会在60天内关闭核设施。”这条新闻迅速从东亚传到了美国，使很多美国人再次从报纸上看到了“金桂冠”这个名字。实际上，自3月初以来，在美国民众眼里，“金桂冠”的热度一直就没有消退。3月初的美国，“金桂冠”3个字被人们热烈地谈论着。有人形容说，金桂冠就像朝鲜的一张名片，让美国普通民众开始认识朝鲜人。

　　3月1日到7日，金桂冠到访美国。他这次来，是要和谈判对手——美国

　　充满技巧的“隐身”和露面

　　当地时间3月1日，朝鲜代表团一行7人抵达美国西海岸城市旧金山的国际机场。等候多时的各国记者立即打起精神，希望捕捉到第一手新闻。

　　记者们脸上的热情，印证着这一事件背后不一般的意义：这是自朝美框架协议2002年破裂、国际社会对朝鲜施压以来，朝鲜核谈判代表首次访美，是朝美两国关系正常化的第一步，也是朝鲜履行弃核承诺的重要步骤。就连美国媒体也一反“刻薄姿态”，不吝赞誉之词，称金桂冠的“破冰之旅”具有历史意义。

　　记者们有理由认为能从金桂冠身上“挖”到独家新闻。首先，金桂冠是自2000年以来访美级别最高的朝方官员。其次，他肩负重任——其一，与美方落实第五轮六方会谈第三阶段会议(2007年2月8日—2月13日在北京钓鱼台举行)达成的“2·13共同文件”。该协议的关键内容之一就是，朝方承诺以朝鲜半岛无核化为最终目标，在此后60天内实施“起步行动”，关闭宁边核设施，包括后处理设施，并邀请国际原子能机构人员重返朝鲜，对这一进程加以核查；其二，讨论推动朝美关系正常化的初步措施。

　　但记者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到金桂冠。原来，这位朝鲜代表团的“主角”避开了媒体，一出机场就乘车直奔旧金山市内，前去与多位美国亚洲问题专家进行“私下交谈”。

　　很多记者不理解金桂冠为什么要与他们捉迷藏。但很快，他们追随金桂冠来到纽约后找到了答案——3月3日，金桂冠面见韩国外交通商部朝鲜半岛和平交涉本部长千英宇；3月5日上午，在非盈利组织韩国协会逗留近5个小时，与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和奥尔布赖特等人进行讨论。原来，金桂冠是要从侧面了解美国的舆论和政策，由此判断美国的政策走势，以便为与希尔的会谈做好充分准备。

　　3月5日，近黄昏时分，金桂冠终于“隆重出场”了。他坐着豪华轿车，来到纽约华尔道夫酒店。而他的对手希尔只是叫了一辆黄色

　　会谈以共进晚餐开场。“先吃饭再谈判”，是朝美双方事先约定好的。第二天，两人进行了一整天的会谈，就解除对朝金融制裁以及美朝关系正常化进程中的相关政治和法律问题展开了讨论。在希尔眼中，会谈是“建设性而认真”的，虽然双方最终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成果。

　　谈判专家是个“美国通”

　　此前，曾有美国媒体如此评论这次会谈：“见面一个小时不会解决任何问题，要花上百个小时，进行拉锯式的对话才行，所以耐心是最重要的。”希尔对此深有体会，因为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大堆外交问题，还有一位很难对付的谈判高手——被韩国一名前核谈官员称为“微笑刺客”的金桂冠。

　　金桂冠1938年生于朝鲜咸镜北道，毕业于平壤外国语大学法语系。他性格温和，思维缜密，精通英语和法语。20世纪70年代，他遇到了人生中的一位“伯乐”——时任朝鲜外相的金永南。金桂冠的外交生涯由此拉开了序幕。

　　1984年至1991年期间，金桂冠随外务省副外相姜锡柱就朝鲜半岛南北双方同时加入联合国问题，多次出席联合国会议。1992年，他升任外务省巡回大使，跟随劳动党书记兼国际部长金容淳，参加朝美首次高级会谈。1年后，金桂冠以副首席谈判代表的身份访问美国，促成朝美在日内瓦签署第一份核问题协议。

　　丰富的阅历让金桂冠成为朝鲜外交部门少有的“美国通”和谈判专家。此后，他几乎主导了朝鲜所有的对美谈判。1995年，金桂冠升任副外相，主管朝鲜对美国事务。

　　真正让金桂冠“一举成名”的是六方会谈。他从第二轮六方会谈开始出任朝鲜核谈代表。从此，他多次率团参加了六方会谈，向外界展示他的能力和风度。“他总是那么彬彬有礼，却毫不让步。有时候，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名参与会谈的朝鲜官员这样称赞道。

　　就连金桂冠的美国谈判“对手”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希尔曾在接受本刊记者专访时评价道：“他很专业，富有外交经验，在核谈判方面比我有经验。这就迫使我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工作。在与他会谈前，我不得不做好我的家庭作业。”

　　从前与金桂冠“交过手”的美国人，也对他评价颇高。克林顿政府时期的美国主要核谈判代表普里查德说，金桂冠“是最合适的人，因为他熟悉美国人，他与美国人谈判了不下几千个小时”。前美国驻韩大使托马斯·哈伯德也承认，与金桂冠谈判“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因为“对于正在谈的这些问题，他了解得无比透彻”。

　　在与记者打交道时，金桂冠的态度总是很温和。2006年底，为讨论重开六方会谈，金桂冠来到北京。当时，有西方记者“无理”地问他为什么要来北京，金桂冠却笑着说：“希尔先生说要向我介绍他跳舞的节拍，所以我来了。”但在涉及国家利益问题时，他的回答总是不卑不亢。在2005年第五轮六方会谈举行前，一位记者直率发问：“布什政府声称不信任您，因为他们将朝鲜描绘成人民没有人权、政府在国际上进行欺诈的国家，您如何回应这种批评？”金桂冠当即答道：“这只是布什政府中的一种言论，它说明这些人不尊重我们国家的主权，也不了解我们的国家，我对此已经反驳过多次。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的社会制度是由我们的人民自己选择的，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个人影响力有多大

　　那么，金桂冠在朝鲜半岛核问题谈判中到底居于何种地位呢？一些西方分析家比喻说，名片对一个人来说只具有象征意义，金桂冠对朝鲜来说也是如此。在核问题上，他的表态和个人影响力不应被夸大。

　　一名参与过此前多轮六方会谈的美国前政府官员说：“金桂冠更像是朝鲜政府的一个缓冲器而非谈判‘代表’。”舆论认为，由于朝鲜外交决策体制的原因，金桂冠本人并没有外交事务的最终决策权。

　　朝鲜处理外交事务，一般由最高层提出一个整体目标，由外务省等外交执行机构提出最高目标和最低目标要求，再由相应的外交官执行谈判。如不能完成谈判目标，则宣告谈判破裂。

　　具体到核问题上，首先是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做出指示，再由外务省第一副相姜锡柱负责。位于平壤市郊偏远地区的“核工作组”则负责对核问题进行内外协调，直接向金正日报告进展情况，并根据掌握的情况，制定谈判的战略与战术。

　　金桂冠在核谈判中的真实作用，也在他的外交谈判模式中得到了体现。他通常是在接到指令后，在谈判过程中尽可能地向最高目标靠拢，以渐进式的谈判方式逐步实现谈判目标。这意味着，他自由发挥的余地并不大。

　　(作者为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亚太室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