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科齐：最可能当上法国总统的人

　　集矛盾于一身的“小拿破仑”尼古拉?萨尔科齐

　　最可能当上法国总统的人

　　文/洪立 图片编辑/成立峰

　　“我想让法国改变，让她重新负起责任。我想让法国人为国家而自豪，让每个法国人明白任何事都有可能。这不只是个承诺，也是一个毕生的选择。”

　　4月22日即将举行第一轮投票的法国总统选举，是近50年来结果最难预料的一次。不过自去年圣诞节到现在，有一个候选人却能始终保持民调支持率的第一名。最近一个月他的支持率从未跌落到29%以下，一直比第二名领先五六个百分点，而2002年入围决胜局的希拉克和勒庞当年的第一轮得票率分别仅为19%和不到17%。

　　此人就是中右翼执政党人民运动联盟(UMP)的总统角逐者、原法国内政部长尼古拉?萨尔科齐(NicolasSarkozy)。

　　竞选征途的一个小站

　　桑塞尔是位于卢瓦尔河畔、以盛产干葡萄酒著称的一个法国中部古老村镇。今年2月下旬的一天，镇上迎来一支由深色雷诺和

雪铁龙轿车组成的车队，后面跟着3辆媒体大巴。这一行人的中心人物是法国内政部长兼UMP主席尼古拉?萨尔科齐，此时他正在全国各地进行巡回竞选。

　　在当地酿酒业者协会总部大楼门廊下，协会主席先代表听众向客人表示欢迎，接着他略显笨拙地提到当地人关注的问题和葡萄酒业面临的经济困难，然后伸手将麦克风递给贵客，说：“我们希望能就此多听听您的看法，总统先生(Monsieur le Président)。”

　　总统先生？搞错了吧—离投票还有两个月呢，但现场没有人发笑，连觉得有点奇怪的人几乎都没有。这位个头不高、精力旺盛的客人似乎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接过话筒的萨尔科齐也没有纠正主人的口误，而是径直奔向主题，立即扮演起一个关心民间疾苦的务实派候选人的角色—这是他最纯熟的。他心头雪亮：台下这些酒商看待自己的眼光都带有几分狐疑，因为自己一来滴酒不沾，二来曾极力主张降低酒后驾车鉴别标准的门槛—这对于酿酒业自然不利。可以说在此时萨尔科齐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友好的听众群，不过他非常擅长一点：如何征服听众的心。

　　他开口了：“谢谢您的美言，但我听到的却是一个没有挑明的问题：交通检测标准真的应该继续保留吗？”台下酒商大笑并互相触肘、对视，似乎在对讲话人的直截了当表示赞许。“我来对你们说句老实话，请把这当作我向你们表达尊敬的方式。”萨尔科齐接着说，“交通检测标准还会继续执行下去。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但这样做确实使我们的道路(每年)少死了好几千人。对这一点没人可以争辩。”

　　他又讲了十来分钟，描述了自己竞选的主要目标，但给听众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他的第一句话，以及他那种指明矛盾所在、反驳不合情理的预期的直接、简洁的表达方式。酒商们最后对他报以一阵热烈掌声—法国终于有了一个愿意站在他们对面、把他们当作大人认真对待的领导人，而不是那种将他们视作需要保护的小孩的“家长”。

　　萨尔科齐又攻陷了一座城池。

　　法国的救星还是祸害？

　　当然，萨尔科齐也并非攻无不克。事实上，有一个规模可观的选民群体一提到他就切齿痛恨，发誓要尽一切力量将他拦在爱丽舍宫之外。他们的口号是：“tout sauf Sarkozy！”—只要不是萨尔科齐！

　　这一群体就是聚居在大城市郊区、多为北非移民后裔的底层贫困青年，他们得到了左翼阵营的附和。梁子是这样结下的：2005年11月法国城郊爆发了举世震惊的大骚乱，时任内政部长的萨尔科齐不仅主张采取强硬措施，而且用一个在法语中非常难听的字眼“racaille”(相当于人渣、泼皮)来称呼心存不平的闹事者，并威胁要用“Karcher”(一种高压水炮)来对付他们。

　　这就是充满争议的萨尔科齐：对一些人来说，他是唯一能够拯救法国的人；对另一些人来说，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要骂娘吐口水，极受法国人喜爱的原网球明星雅尼克?诺亚也是后者的一员，他表示万一萨氏当选总统，他就要远走海外。

　　萨尔科齐身上的矛盾之处还不止这些。例如立场中间偏右的他反对放开移民政策，但他本人却是一个带犹太血统的匈牙利移民后裔，曾被极右翼对手勒庞轻蔑地称作“那个移民出身的候选人”。勒庞还断言：“法国少了尼古拉?萨尔科齐也没关系；他留在匈牙利或许事业会更成功。”

　　1955年1月28日，萨尔科齐出生在富人云集的巴黎第17区(距他现在的家不远)，是一个有钱的匈牙利移民的第二个儿子，从小到大上的基本都是私立学校。除了出身移民家庭、没上过国家行政学院之类“政治家的摇篮”这两点，他其实算不上法国精英政治圈子的局外人：尽管大学学的是法律，他却很早就投身政治，19岁就开始替保守派政党助选—因为在17区几乎看不到社会党人。

　　1983年在第一次结婚一年之后，年仅28岁的他当选奈伊市(也离他的巴黎出生地不远)市长。1984年他结识了现在的妻子塞西莉娅，当时27岁的她是一个索邦大学毕业的钢琴家、兼职模特和公关顾问。1988年他当选国民议会议员，再过5年她离开了丈夫，他也离开了妻子，1996年两人结婚。去年夫妻俩还闹出了差点分道扬镳的家庭风波。

　　希拉克的政治“逆子”

　　萨尔科齐第一次吸引全国媒体的注意是在19 93年。当时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持炸弹劫持了奈伊市一所幼儿园。萨尔科齐成功地与劫持者进行谈判，最后他抱着其中一个小孩大步走出学校大门。这一幕给法国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久前还被一家电视台的观众投票评选为“我们时代的历史性时刻”之一。

　　从此萨尔科齐出名了，以一个没耐心的行动派的形象—一个卷起袖子、说干就干、愿意冒险的选手和思想家、斗士，这种风格在“话说到了就可以了”的法国相当罕见。最后法国

漫画家终于画腻了他的强人形象，评论员也不好再用“拿破仑式”这个词来形容他。

　　1994年萨尔科齐首次被提拔到中央政府，担任

财政部高官，但后来却因为判断和运气欠佳而止步：在1997年的总统选举中，他与一向对自己大力栽培的希拉克闹翻，支持时任总理的巴拉迪尔当总统。事后希拉克曾表示：“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别忘了我见过他穿内裤的模样。”

　　直到2002年希拉克第二次出任总统之后，萨尔科齐才被先后任命为内政部长和财政部长—都是些“烫山芋”岗位，最风光的总理宝座则一直不让他沾边。但萨尔科齐居然都化腐朽为神奇，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这次希拉克也是眼看自己无望连任，直到最后一刻才不得已为萨背书。

　　当上内政部长之后，萨尔科齐再也没有离开过公众的视野，登顶法国政坛最高位也成为他的公开野心。

　　萨尔科齐在观点总体偏左的法国是个公认的保守派，被很多人看作一个“持法国护照的新自由主义者”。其实换作在其他国家，他的立场大概只能算中间派。不过萨尔科齐对招惹争议一点都不在乎—这可能正是他赢得此役的最大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