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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特:哈佛大学历史上第一位女校长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05日16:59 《人物》杂志
![]() 福斯特:哈佛大学历史上第一位女校长(资料图片) 图片来源:河南日报 □ 文/周有恒 2007年2月11日,对于有317年建校历史的美国哈佛大学来说是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这一天,女教授、历史学家凯瑟琳·德鲁·吉尔平·福斯特(Catherine Drew Gilpin Faust)正式被任命为该校第28任校长,结束了哈佛大学自1636年建校以来男性校长一统天下的历史。 前任校长口无遮拦丢“乌纱” 位于美国东北部的哈佛大学是美国最古老的大学,也是全球最负盛名的高等学府之一。它坐落在恬静美丽的北美乡村,却拥有最先进的国际意识。哈佛是美国唯一一所“公私合营”的常春藤大学,也是最务实的常春藤大学。和其他常春藤贵族学校相比,它平等、开放,带有更多的平民气息,被教育家们称赞为“美国第一所大学”。 福斯特能当选哈佛校长,和她的前任下台的特殊原因有很大关系。哈佛前任校长劳伦斯·萨默斯是美国有名的经济学家,曾经担任过克林顿政府的财政部长。此人虽有才华、有远见,但是骄气凌人、刚愎自用,人缘甚差。在2001年至2006年任上,萨默斯常常因为强势、口不择言而受到批评。 2005年,口无遮拦的萨默斯又一次“捅了娄子”。在一次经济会议上,身为校长的萨默斯竟然随口乱发议论,声称女性在数学、工程学及自然科学等领域不如男性,是因为男女天生的不同。此言一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在场的一位女教授立刻退席表示抗议。哈佛大学女教师委员会也随即在公开信中称:“你(指萨默斯)的行为给大学的声誉带来了严重损害。” 萨默斯公开贬低女性的言论使不少哈佛女教授愤然辞职,更激怒了全美女性。为了缓解校园情绪和外界的批评,麻烦缠身的萨默斯赶紧“亡羊补牢”,他成立了一个女性教授的工作小组,来改进女性教授的招聘和升级。当时福斯特是哈佛大学旗下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的院长,萨默斯便向福斯特求助,邀请她出面牵头,帮助管理他新建立的、旨在推动女性待遇平等的两个学术委员会,积极创造新机制,在数学、工程学及自然科学领域为哈佛大学招募、留用女性,并为她们提供晋升机会,以平息众人怒火。 尽管采取了补救措施,众人的愤激情绪仍然难以消除。在强大的压力下,萨默斯只好宣布辞职。因此,有人评论说,要是没有萨默斯这一段“风波”,哈佛也许不会这么快选择一位女校长。 从众多候选精英中脱颖而出 萨默斯于2006年2月辞职后,哈佛大学校董会临时聘请前任校长德里克·伯克担任代理校长,并开始了新校长的遴选工作。 经过历时数月的初步海选,拥有7名成员的哈佛新校长评选委员会于当年年底公布了一份入围大名单。在进入最终名单的候选人中,可谓精英云集,来自哈佛内部的有法学院女院长艾琳娜·卡根、历史学家吉尔平·福斯特、教务长史蒂文·海曼等热门人选,来自校外的则有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所长托马斯·恰克和199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华裔科学家朱棣文等一些知名科学家。 哈佛此次重新挑选当家人,有诸多因素需要考虑。首先,不少人呼吁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女性出任校长,因为前任校长萨默斯的惊人“理论”让有世界第一名校之称的哈佛大学陷入了舆论漩涡。因此,便有诸多女性候选人进入到评选委员会视野中。 第二,自1953年起,哈佛大学的校长就再也没有由科学家担任过。哈佛的上一任科学家校长是1933年至1953年的詹姆斯·柯南特,他是一位化学家,而接下来的几位,要么是知名人士,要么是筹款高手。 不过,众所周知,哈佛校长是个既有至高荣誉却又非常难以胜任的头衔。虽然哈佛频频向不少国际知名大学校长或科学家抛出绣球,但许多被“相中”的候选人先后退出竞争,其中甚至有不少人竟然对哈佛的盛情不领情。如被哈佛看中的英国剑桥大学副校长艾利森·理查德就明确表示,自己将留在剑桥,无意成为哈佛的“候选人”。 更让人尴尬的是,美国其他名校的一些“头面人物“也对到哈佛工作不感兴趣。 斯坦福大学的教务长约翰·埃彻蒙迪就在给评选委员会的信中说,他不仅“在自己眼中不是一位候选人,而且相信在评选委员会眼中也不是候选人之一”。 宾夕法尼亚大学校长艾米·古特曼则更直接,她在就此事表态时说:“我绝对会担任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校长,对其他大学校长的位子不感兴趣。” 有人认为这是一些候选人抛出的烟幕弹,但更多人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哈佛的校长确实不好当。哈佛大学每年300亿美元的赞助经费着实令人羡慕,但这也意味着,校长要为确保得到如此多的赞助而奔波。另外,哈佛大学的董事会力量强大,校内一些独立机构竞争激烈,也都是哈佛大学校长不好当的原因。 好事多磨。经过将近一年的招聘和筛选后,哈佛新校长的遴选终于尘埃落定,59岁的该校著名历史学家吉尔平·福斯特被任命为第28任校长。福斯特也成为哈佛自1636年建校以来首位女校长。这一任命将从7月1日起生效。 培养贵夫人的家庭出了一位 “叛逆的女儿” 福斯特于1947年9月18日出生在距美国东海岸不太远的一个富裕家庭。她的家乡米尔伍德是弗吉尼亚州克拉克县一个小镇,距离首都华盛顿近100公里。福斯特的父亲麦克奇是一位培养纯种马的农场主,母亲则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式的家庭主妇。福斯特从小就生活在一种培养贵夫人的家庭环境中,她的母亲经常教育她要“安分守己”,了解自己在这个男人世界的地位。福斯特时常被告诫,在家里要注重礼节,行动举止要中规中矩——用完餐,如何把刀叉放在盘子上;如何在特定的小碗里清洗指尖;讲究进出门的先后顺序;如何称谓白人,如何称谓黑人;谁在饭厅吃饭,谁在厨房吃饭等等。福斯特每天接受的就是这种典型的南方淑媛通常必须接受的教养。 还记得有一个礼拜天,福斯特的父亲代替老师给他们上课,在让学生们讨论《圣经》大力士参孙和迷惑他的妖妇黛利拉的故事后,她父亲问全班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孩子们都默不作声,于是他说出自己的观点:“千万别信任女人。”而在小时候很多次的家庭争论中,她母亲都会以一句话来结束:“宝贝儿,这是男人的世界,你越早明白这一点就过得越好。” 令人惊异的是,在这个传统的南方家庭中长大的福斯特却没有被家庭环境“同化”,反过来,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竟导致她变成了一个“叛逆的女儿”。福斯特成年后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我的妈妈一直对我说,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我比她幸运的是:我身处的时代和文化,可以帮助我来证明,妈妈的这个断言是不对的。”“我是个反叛的人,不但为了反对越战而在市中心游行,而且不断与母亲辩论,不愿接受她‘这是个男人的世界,亲爱的,你越早知道这一点就越过得好’的观念。” 福斯特的反叛个性孩提时代就很鲜明。小时候,她就拒绝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做针线活,而希望和男孩子一样去喂牛羊。而她9岁时的一项举动更堪称“超常”。当时的福斯特还只是一位生活在农场上、身为童子军的小女孩。一天,她正由家中的黑人帮工拉菲尔·约翰森开车从学校接回家,这时她从收音机里听到了人们为弗吉尼亚州各学校推行种族分离而争执不休的事情(当时全美国包括弗州的种族歧视问题日趋严峻)。于是,小福斯特瞒着父母,写信给白宫向总统寻求帮助。“亲爱的艾森豪威尔总统”,她仔细而工整地写道,“我今年9岁,我是白人,但对于种族隔离我有好多想法。”她在信中写道:“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我所在的小学里全是白人,意识到这并非偶然。”她还在信中愤怒地对总统说:“如果我将脸涂成黑色,那么任何像公立学校之类的地方就不会接纳我。但实际上我的情感并未有任何变化,变的只是肤色……”她不仅在信中呼吁消除种族隔离,还参加了民权运动的示威游行。 多年后,已经成为历史学家的福斯特觉得必须追踪一下当年写给总统的那封信的下落,结果在位于堪萨斯州的艾森豪威尔总统图书馆里看到了它。在福斯特后来的众多演讲、著作和文章中,她都回忆起1957年2月12日她还在乡村学校上小学时写的这封信,将其作为她本能地反对当时的社会和政治习俗,并终身献身于变革的思想的最初萌芽。 成为研究美国内战史 的杰出历史学家 福斯特中学时代就离开了家,就读于新英格兰的一所寄宿学校,接着又在马萨诸塞州的女子预备学校康科德学院学习,然后进入以培养未来领导人闻名的女子大学——布林莫尔学院深造。 “从读预备学校时起,我妹妹就走自己的路了,”福斯特的哥哥曾在回忆文章中写道,“我觉得她很了解自己的道路。她那时雄心勃勃。她希望有所作为。” 本来,福斯特是很向往普林斯顿大学的,她的父亲、两位叔叔、伯祖父、她的三位兄弟中的两人以及众多的堂兄弟都毕业于这所著名学府,但因为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该校还不招女学生,于是她上了布林莫尔学院。主修历史学的她与玛丽·杜恩是同窗学友,杜恩后来曾任史密斯学院院长、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代理系主任。 1968年,福斯特21岁时以优等成绩从布林莫尔学院历史专业毕业。她接着上了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历史硕士,随后,她又于1975年在那里获得美洲文明专业博士学位,毕业后留校任教。她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当了25年教授,其中有5年担任美洲文明系主任。她还担任过4年“女子研究项目”主任。 福斯特是一位研究美国南方历史和美国内战历史的杰出专家,也是一位积极捍卫女权的学者,著有反映美国内战时期南方女性生活以及当时南方阵营知识分子情况和意识形态的书籍。她一共出版过5本著作。其第5部作品《创造之母:美国内战南方蓄奴州妇女》曾获得美国历史学会美国题材年度非小说类最佳著作奖。她的思想见解代表了新一代历史学者对史实建构的分析。她即将出版的第六本书的主题是关于内战造成的惨重死亡对19世纪美国社会的影响。 福斯特是率先站出来反对美国策动的 伊拉克战争的学者,这充分表现出她不畏惧争议的勇气。她曾在2004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探讨战争为什么是历史上最引人入胜的话题。福斯特认为,战争给予人们一种真实而又强烈的体验,在生死关头,人人都要扪心自问: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历史学家反复分析战争的因果,但是对一般人来说,这些抽象的分析并不重要,战争充满了刺激和恐怖,死亡和受害者的悲剧,给人们带来一种巨大的冲击。鲜为人知的是,福斯特其实是她的前夫之姓,1976年离异后,福斯特与查尔斯·罗森伯格结婚,罗森伯格是美国医药史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 平衡协调能力出众赢得好评 福斯特进入哈佛始于2001年。当年,在她的昔日同学杜恩辞去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代理系主任时,福斯特成为系主任。该院的前身是拉德克利夫学院,是哈佛没有成为男女合校之前的独立女子学院,女生可以上哈佛的课。1999年并入哈佛大学后改为研究院,致力于女权的研究。 接手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后,福斯特在结构上对该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顿和变革,降低了开支,削减了1/4的成员,请了许多在女权运动中有影响力的学者做研究员,给学院注入了新的活力,将该院改造成为一家为各个专业的学者所景仰的著名国际研究机构。因为此项政绩,福斯特在哈佛崭露头角,但是她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任命为哈佛校长。 福斯特的领导方式大概是她获得校长任命的重要原因。她的领导总是以合作的方式,并且她富有与人相处的技巧。洛克菲勒基金会主席朱迪思·罗丁表示:“她非常好地结合了卓越的学术水平和超凡的管理能力,而且对两者都非常用心。” 曾任宾夕法尼亚大学校长的谢尔顿·哈克雷认为,福斯特的同事乐于向她求助,因为她的看法可以信赖。哈克雷也是美国南方历史学家,曾与福斯特密切合作。哈克雷说福斯特做事有条理和有 幽默感,同时又非常沉稳。人们信任她就是因为她坚毅可靠。有人认为,哈佛在校长候选人中,选择一位出色的女性作为萨默斯的继任者,传达了重塑学校开放形象的信息。但哈佛校长遴选委员会坚持称,性别不是他们选择福斯特最主要的因素,她的性格和管理风格才是更重要的。福斯特性格温和,善于平衡各方意见,和她那位口不择言的前任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这是领导人的新模式,也许与性别有关,但不应完全归因于性别。”专门研究大学管理的哈佛大学教育学院教授理查德·柴特这样评论福斯特的当选。柴特指出,最近美国主要公司在管理方面出现了数个变化,其中之一就是强硬的领导人正在被温和、能够引导达成共识的领导人所取代。福斯特善于给人启发,促成共识,这比管理细节更重要。 福斯特自己在得知喜讯后也说:“我希望对我的任命是一个机会平等的象征,这在上一代人是不可想象的。”她还补充说:“我不是哈佛女校长,我是哈佛校长。” 新校长众所瞩目任重道远 福斯特被任命为哈佛校长的消息传出后,当即赢来一片喝彩声。哈佛历史教育荣誉教授帕翠西亚·葛兰姆说:“哈佛从1636年就在等待这一刻。”她回忆自己1972年到哈佛进行博士后研究时,校方甚至不允许她在食堂大厅用餐。 哈佛法学院的教授布鲁斯·曼是福斯特多年老友,她认为福斯特很适合领导哈佛这所“著名的难以领导的大学”。 “对哈佛来说,这是个伟大的日子,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哈佛学校管理委员会主席詹姆斯·R.霍顿也发表声明说,“福斯特是一名有造诣的领袖,一名出色的学者,一名专注的老师,一个极好的人。” 和以往的哈佛校长相比,福斯特的确很特殊,这不仅因为她是女性,而且她还是自哈佛第二任校长以来,第一位从没有在哈佛取得任何学位的校长。 现在除了哈佛外,宾夕法尼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和布朗大学的校长也都是女性,占美国著名的8所常春藤盟校校长总数的一半,但是这并不表示女性的地位在高校普遍提升。最近的一份美国高等教育调查显示,女性教授的待遇、升迁的机会远远落后于男性教授。在高校体系内,女性的薪酬待遇比男性要低19%,这个差距自20世纪70年代起就没有什么变化。面对这个局面,福斯特除了她本人的象征意义外,又能做出多少实质性的改变呢? 不过,人们不能只是注意到对福斯特学术贡献、领导能力等方面的赞美之词,也有不少人心存质疑,甚至公开表示担心。 哈佛前后出了7位美国总统,教授中有40多位诺贝尔奖得主,学校可运用的资金近300亿美元,比许多国家的国民生产总值还要高。校长在国内、国际的地位崇高,其言行备受关注。以福斯特的经历能力,是否能够胜任这么庞大复杂的一所大学的“当家人”之职呢? 有人认为,福斯特与哈佛的渊源太浅。前27届的校长都是哈佛出身的,而福斯特的教育背景全在外校,且行政经验尚浅。从未领导过大型学府的福斯特在上任后将管理2.5万名员工、30亿美元的预算,而其目前领导的拉德克利夫高等研究院在哈佛规模最小,只有约90多名教职员工、1600万美元的预算,连哈佛年度总预算的1%都占不到。除了缺乏管钱这个校长的看家本事,福斯特也没有管理综合性学术机构的工作经验。哈佛各院系独自为政,俨然是地方诸侯,当年萨默斯就无法调动势力最大的文学院。所以,福斯特能否在哈佛这些利益复杂、派系众多的学院中生存下来还是个问题。 在7月1日就任后,福斯特还面临许多具体管理事务的挑战,主要包括:团结9所高度独立的学院,领导该校30年来最大的一次本科生课程改革,主持一项耗资数十亿美元的校园扩建计划,在波士顿建造新校园以支持包括 干细胞研究在内的研究项目等等。但福斯特对未来充满信心。她说:“在我们国家,乃至全世界,从没有一所大学能像哈佛那样拥有如此卓越的历史,而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让哈佛的未来更加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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