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8峰会观察:全球化的罪与罚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21日14:45 南风窗

  G8峰会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像这次6月6日~8日德国峰会这样,出现如此泾渭分明的两个政治舞台:从今年3月起,德国政府斥资上千万欧元,在滨海乡村海里根达姆(Heiligendamm)兴建了一条12公里长、2.5米高的铁丝网,将G8峰会首脑下榻的凯宾斯基饭店以及大约300户居民圈护起来,这条铁丝网甚至伸入波罗的海3公里;而在这道隔离墙外,从5月中旬起,反对G8峰会的抗议者们也陆续驻扎在距离酒店数公里外的农场空地上。

  一道令人联想起柏林墙的铁丝网,划出了全球化和反全球化两个世界。墙内,是代表全球化既得利益者的世界最富裕集团的工业八国;墙外,则是为穷国呼吁更多公平正义的来自全世界的近10万抗议者。墙外拷问全球化罪责的轰轰烈烈的粪肥伺候,最终在墙内结出了光鲜的盛夏果实。

  全球化后的G8:我型我秀

  “让资本主义成为历史”——不明就里的全球化受益者,看到邻近海里根达姆的城市罗斯托克街头的海报,也许会哑然失笑。没错,仅仅十几年前,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及其依附的资本、跨国公司、治理方式席卷全球,仿佛宣告了历史的终结。但事实上,G8所象征的全球化不仅没有衰弱的迹象,反之因为中国、印度等国作为全球化的受益者,大有跻身G8、并扩大为G13的趋势,而将进一步得到巩固。

  从历史追溯,G8会议的出现源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后国际资本协商框架的缺失。为了寻求一种替代性的解决方案,1975年,6个工业最发达国家发起并创建了每年一度的首脑会议。最初的参与国包括美国、英国、日本、意大利、法国和德国。初创之际,国民生产总值是唯一的标准。翌年,加拿大以排名第七的身份加入这个发达工业国的俱乐部。首脑们每年一次参加其中一个会员国主办的闭门会议,希望避开媒体干扰,更绕开国际社会现有制度的掣肘,以这种非正式的密室会议来协调各方利益。但是,当年复一年成为惯例后,这一非正式的安排也随之制度化,俨然成为联合国安理会、经合组织等等国际组织之外的一个对国际局势有着举足轻重影响的决策机制。

  随着冷战结束,新自由主义模式资本主义在全球输出,G7会议逐渐成为全球化的象征,背负着全球化所有的荣耀和挑战。但事实上,这样一种非正式的制度安排,几乎天然地方便或者鼓励各国首脑们在参与密室会议后,通过精心策划的政治秀来操纵国际媒体,以推卸全球化进程带来的负面责任,且在技巧上也试图通过严格控制增加对话伙伴来抵消这一指责,这个特征一直延续到后来俄罗斯的加入。虽然俄罗斯的经济总量远不及G7成员国,甚至未被国际社会接纳为一个市场经济国家(即WTO成员),但从1992年起俄罗斯开始列席七国财长会议,并最终于1998年正式加入这个集团。G7会议从此成为G8会议,利益相关而不是国民生产总值的多少,成为全球化时代新的规则。

  在这一新规则下,G8会议进一步有限度地扩大对话范围,以安抚国际社会。2003年起,作为新兴工业大国、也是地区性大国,中国、印度、巴西、南非和

墨西哥等5国在G8+5的模式下,受邀参加对话。此外,东道国日益发挥主导作用,增加了G8会议的灵活性。在近年来几乎每次G8会议上,东道国所感兴趣的问题都主导了会议的议事日程,比如前年鹰谷会议的非洲问题,去年圣彼得堡会议的
能源
问题,今年海里根达姆会议的环境问题;并且,东道国在正式会谈外增加了G8+5模式之外的南北对话、NGO论坛、青年峰会等等专门论坛,试图改变G8会议的密室形象,扩大舞台范围。在这一背景下,经济总量持续跃升的中国在2003年首次参加了八国财长会议后,胡锦涛主席则从2004年起连续4年接受G8会议的东道主法国、英国、俄罗斯和德国的邀请,参加有关会谈。

  但是,这些变化某种意义上仍然只是姿态性的。德国象征政治的专家、科布伦茨大学政治学教授萨奇内利在分析G8政治舞台的象征意涵时认为,G8会议的实质成果越少,会议的参加者就越倚重表演性的替代政治,比如G8与中、印等门槛国家的对话、青年峰会等等的政治秀。事实上,最近10年,曾经推动全球化的各种制度化机制,诸如世贸组织框架内的多哈回合谈判,其重心早已不再是如何削除发达国家之间的贸易壁垒,而是发展中国家所呼吁的公平贸易,也就是南北问题。但是,由发达工业国组成的八国俱乐部,却并未通过这个峰会提出任何有价值的解决方案,以致从过去几个月到会议的前半程,德国媒体对峰会的结果普遍持悲观态度,对会场外、街道上进行的反G8示威多持同情立场。

  而事实也再次印证,直到最后一刻,与会的八国首脑和欧盟委员会主席的保守姿态并未发生多大变化:德国总理默克尔早在峰会前夕就否定了外界关于G8扩大为G13的幻想;在6月7日的首日会谈中,布什仍然拒绝设定二氧化碳排放上限,坚持在东欧部署导弹防御系统,但对普京提出的关于在阿塞拜疆建立联合雷达站的反建议显得缺乏准备;土耳其入侵

伊拉克北部打击库尔德工人党的消息传来后,法国新总统萨科奇宣称欧盟里面“没有土耳其的位置”。整个G8会议,似乎依然没有摆脱富国政客们早已成形的保守倾向。

  抗议者:愿望有多迫切,表达就有多强烈

  从5月中旬起,就有成群结伙的抗议者们陆续来到海里根达姆附近的草地上,安营扎寨,与铁丝网内的白色度假酒店楼群遥相对望。来自德国、意大利、北欧和南北美洲各地的愤怒青年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他们自行搭建帐篷,打造长桌长凳,甚至望台。他们在露天搭起大锅,煮着蔬菜和通心粉,生活简约而自然。德国电视一台采访时揶揄道,与他们相比,墙内的G8首脑们,个个都是食肉者。

  作为全球资本主义的代理人,默克尔政府对待示威者的做法与上世纪60年代相比,并未稍减暴力的运用,只是控制技术更为精准。除了耗资1250万欧元兴建隔离墙,并以“零容忍”的态度来对付示威者,德国内政部调集了全国1.6万名警察,组织了“9·11”以来最大规模的安全行动,并宣布峰会期间隔离墙外围5到10公里的范围内禁止任何游行示威。不仅如此,从4月起,德国警方搜查了全国大约40余处抗议组织者的办公室和住所,从抗议者的电脑中寻找抗议示威的组织和人员资料,并收集他们的气味标本。如此种种,已经被德国媒体充作嘲笑警方侵犯人权的搞笑素材。

  但是,德国警方“零容忍”的政策并未能阻止示威的准备。与仅仅3天的G8峰会不同,在海里根达姆会场外的反全球化示威早在峰会前一周就陆续进行,持续了10天之久。他们的表演当然不在密室,而在街道。10万名示威者的国籍也远比八国更具全球性。与往年不同的是,在反对G8就是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旗帜下,示威者不仅汇集了传统的老左派和激进的第四国际、乐施会、反艾滋联盟等致力于援助非洲的非政府组织,而且德国政坛的两个极端:极左的绿党现任主席克劳迪娅·罗特,极右的国家民主党(NPD)的成员,都分别出现在罗斯托克和柏林的反G8游行队伍中。

  6月2日的罗斯托克游行让本次峰会的高潮提前到来。在50个国家设有支部、拥有大约9万名成员的阿塔克(Attac)会同其他组织,在邻近的大城市罗斯托克组织了大约有8万人参加的和平示威。罗斯托克居民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如此声势浩大的游行在当地还是首次,即使在前东德时期也未见过。当示威进入尾声,警察的暴力镇压引发了“黑色军团”的反击,也演变成本次峰会反G8示威活动中最为惨烈的暴乱。冲突过后,近千人血洒罗斯托克街头。其中,警察受伤433人,重伤30人,示威者受伤520人,20人重伤,另有128人被扣留。在八国首脑到达海里根达姆之前,燃烧的汽车、投掷石块的黑色军团、短兵相接的游行队伍和镇暴警察的画面,就透过采访峰会的媒体传遍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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