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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审讯者的内心世界:折磨人就是我们的工作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25日20:42 青年参考
::文 劳拉·布卢门菲尔德 ::编译 陶蹊 近年来,美英等国的军队及情报机构,在伊拉克、阿富汗等地的“虐囚”丑闻,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热点,囚犯们在监狱中遭受的非人待遇,也逐渐为外界所知。然而,“虐囚”丑闻中的另一个主角——对这些囚犯实施虐待的审讯者们,身上却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日前,美国《华盛顿邮报》的记者采访到来自不同国家的3名审讯人员,揭示了他们对待囚犯的诸多手法,以及他们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1.渴望把审讯技巧学以致用 托尼·拉古兰尼斯是一个身体结实、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住在美国芝加哥的一座公寓楼内。与他的衣着和外貌类似,他的房间也是“不修边幅”的:脏衣服和啤酒罐胡乱堆放在地板上。房间中没有床,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床垫。床垫旁边,挂着一个边缘围着橡胶的不锈钢的小牌子,上面刻着“托尼·拉古兰尼斯,第202军事情报营”等字样。在一个没有门的壁橱中,放着一条粗粗的棕色绳子,绳子的末端被打成了一个活结,看起来就是一个绞索。 房间里的小牌子和绳索,印证了拉古兰尼斯的身份——他曾经是驻伊美军中的一名审讯人员。 拉古兰尼斯现年37岁,从军队中“荣誉退役”还不满两年。他是在2001年“9·11”恐怖袭击发生前入伍的,当时并未想到会投身战争。在军队中学习了阿拉伯语后,他被分配到了第202军事情报营,从事获取情报的工作。随着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的先后爆发,拉古兰尼斯和他的同伴们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 在奔赴伊拉克之前,拉古兰尼斯曾在位于亚利桑那州的瓦丘卡堡军事基地接受训练。在那里,虽然教官一再强调保护战俘和囚犯的《日内瓦公约》的重要性,但拉古兰尼斯和他的同伴们却没怎么把它放在心上。他们在私下的交流中,都热切盼望能够尽快“尝试”一下学到的审讯技巧,并且羡慕英国和以色列同行们所使用的审讯方法。“英国人很粗暴,”拉古兰尼斯说,“他们看起来才像真正的审问者。” 2.审讯时要有“创造性” 2004年1月,拉古兰尼斯随部队前往伊拉克,被部署在位于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的阿布格莱布监狱。那时,这座监狱的虐囚丑闻已经被曝光,但拉古兰尼斯和他的同伴们并没有就此收手。 拉古兰尼斯说,在那座监狱中,美军审讯人员拥有“绝对的权力”。他本人经常使用“降低体温”这种审讯手段,曾经让一位与他祖父年龄相仿的囚犯在寒风中跪了一整夜,那位老人几乎被冻僵了。他还经常在囚犯们眼前把玩一条脏兮兮的绞索,威胁要将他们送上绞刑架。整日整夜地不让囚犯睡觉,强迫他们接受审讯,更是拉古兰尼斯及同伴们的惯用手段。“如果世界上真有像地狱一样的地方,那么阿布格莱布监狱就是其中之一。”拉古兰尼斯说。 随后,拉古兰尼斯又被派往伊拉克北部城市摩苏尔。在那里的监狱中,他和同伴们发明了一种叫“迪斯科舞厅”的审讯方法。他们将囚犯送进一个金属集装箱中,然后在里面播放各种嘈杂的声音,同时打出炫目的灯光。许多囚犯很快便不能忍受,苦苦哀求审讯人员将他们从集装箱里放出来。那段时间,每周会有一位伊拉克国会议员和一位美军军官视察监狱里的状况。因此,在审讯前后,拉古兰尼斯和他的同伴们会喝令囚犯脱光衣服,详细检查他们的伤势,确保不会留下对他们实施“虐待”的任何证据。 实际上,在使用强制手段审问犯人的时候,拉古兰尼斯内心深处也在挣扎。“有一些抵触情绪,不过,也有一些享受。”他回忆说,“当狼狗在囚犯们面前狂吠时,我会觉得很刺激、很兴奋,但在看到囚犯们的反应后,我就会有一种很不舒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后来,拉古兰尼斯从一位同事那里借到了一些反映纳粹大屠杀的纪录片,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而且竟然下意识地开始向纳粹集中营中的审讯者学习,尝试审问囚犯的新手段。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走得太远了”,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反省。 “在伊拉克,道德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我分不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里完全没有规则和约束,上级只是要求我们在审讯时要有‘创造性’。”拉古兰尼斯说。 3.对待恐怖分子要有不同的规则 2005年1月,拉古兰尼斯随部队回国,不久后,就“荣誉退役”——他被诊断出患有“调整性障碍”(士兵在经历战争后易患的一种精神疾病)。他的眼前经常浮现出自己虐待过的那些囚犯的身影,这让他感觉似乎有鬼魅在身边环绕。在许多个晚上,他睡不着觉,穿着一条皱皱巴巴的牛仔裤和在伊拉克服役期间穿过的一双沙漠作战靴,坐在地板上摆弄他那把“戈博”牌尖刀。乘坐地铁的时候,他会突然产生恐惧感,并且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我曾经虐待过别人!”他经常这样自责。 从伊拉克回到美国后,拉古兰尼斯的女友埃米·约翰逊一如既往地爱他,朋友们也视他为打击恐怖主义的英雄。这使他感到困惑:“人们竟然不恨我,这是最令我感到不可理解的事情。”他认为,这是因为人们完全没有切身体验,无法从媒体的报道中了解囚犯们的处境,也无法真正理解像他这样的审问者的负罪感。拉古兰尼斯将这一切归罪于布什政府。“他们说这是一场不同的战争,对恐怖分子要适用不同的规则。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4.英国审讯者:经常从梦中惊醒 听了拉古兰尼斯的故事,詹姆斯直摇头:“他过于自责了。” 现年65岁的詹姆斯,看上去是一位和蔼可亲、留着满脸胡须的老者。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詹姆斯在英国皇家北爱尔兰警察署特务处工作,专门对付争取北爱尔兰独立的“民族主义者”。格里·亚当斯、博比·桑德等新芬党领导人,都曾经受过他的审讯。 “我们曾经给一些囚犯的耳朵带上手铐,也曾经将他们挂在墙壁上,还经常剥夺他们的睡眠,但这不是虐待。”詹姆斯强调。 他还描述道,在抓到一名埋设定时炸弹的爱尔兰共和军成员后,他的一个同事用一根绳子紧紧勒住此人的脖子,直到他同意拆除那枚炸弹为止。不过,此类粗暴的手段并没使用多久。1979年,英国政府认为北爱尔兰警察对囚犯实施了虐待,于是对审讯手段进行了严格规定,并加强了监控。 时至今日,詹姆斯对此仍感到不可理解,且愤愤不平。“每一次他们修改规则,从中获益的都是那些杀人成性的恐怖分子,而我们却失去了保护。接下来,我们可能被当成‘战争罪犯’而受到审判。” 当然,詹姆斯并没有被审判,却成了爱尔兰共和军暗杀的目标。 1993年的一天,北爱尔兰警察署得到“线人”的情报:爱尔兰共和军的杀手将对詹姆斯实施报复。此前不久,詹姆斯的一名同事遭到了暗杀。这次,为了对付詹姆斯,杀手们不仅带了枪,还特意买了一把大锤子,准备对詹姆斯进行折磨。 在杀手们到来前的20分钟,詹姆斯和妻子匆匆逃离,然后开始在地中海的一个小岛上隐居。尽管小岛上风光旖旎,到处是羊群和繁茂的树林,但詹姆斯的恐惧并没有消除。夜间,他经常突然醒来,抓住妻子的脖子使劲摇晃,惊恐地说:“屋里有人!” 此外,有一件事一直令詹姆斯感到不安:北爱尔兰实现和平后,他曾经审讯过的一些新芬党领导人已经当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躲过牢狱之灾。 5.以色列审讯者的法宝:“奉承”囚犯 和詹姆斯比起来,审讯者“谢里夫”的日子似乎没有那么糟糕。“谢里夫”是一位身材矮胖的老人,曾是以色列国内安全总局(即“辛贝特”)审讯部门的负责人,“谢里夫”是他的绰号。在退休之前,他主要对付巴勒斯坦的“恐怖嫌疑人”。 与本文中的前两位同行比起来,“谢里夫”在审讯中更注重使用心理学的方法。在开始审讯之前,他经常亲自给审讯对象倒上茶,拥抱他们,并且亲吻他们的脸颊;在审讯过程中,他甚至会“奉承”那些在以色列境内布设炸弹的巴勒斯坦人。“哇!你是怎么把这些线头接在一起的?是你制造了这个炸弹吗?不简单啊!”他的同事们,包括他的上级,都对他的这种本领感到不可思议。“你试着与那些杀害儿童的人成为朋友……那的确是痛苦的经历。”“辛贝特”前负责人阿维·迪希特说。 在“谢里夫”的眼中,审讯是一个“美妙的世界”,他只在迫不得已时才使用暴力。不过,他说,这些暴力手段绝对不是“虐待”,只是为了吓一吓囚犯,不会导致他们“崩溃”。每当囚犯们指责他使用“虐待”手段时,“谢里夫”就会说:“对不起,我们也希望用一些好的方式,但是你让我们没有选择。” “谢里夫”说,他赞同布什政府的做法,《日内瓦公约》确实不应该用在恐怖分子身上。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退休之后的“谢里夫”最喜欢去的地方是特拉维夫的市政垃圾填埋场,他认为那里最能令他感到放松。他在填埋场的边缘放一把沙滩椅,用随身携带的煤气炉烧一壶茶,然后开始尽情享受以色列的阳光。 当然,“谢里夫”并非对自己曾经从事的“特殊职业”毫无顾忌——他总是随身带着一把“伯莱塔”手枪,以防受到报复性的袭击。“我可不愿在痛苦中死去。”“谢里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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