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子编号1058 我的父亲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14日11:37 《环球人物》杂志

  本刊特约记者?罗?昶

  父亲是谁?

  对许多普通美国少年来说,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父亲就是在童年圣诞节的夜晚将自己举起,抓住圣诞树上礼物的人 ;是把第一把车钥匙交给自己的人;或者,还是那个自己讨厌的、成天想着怎么躲开他,最后却发现自己就成了他的那个人。 可这一切对于16岁的莱恩·克莱默来说,都显得太抽象了——到目前为止,莱恩的父亲还只是一个冰冷的编号:1058。

  我的爸爸怎么了

  莱恩·克莱默出生在美国丹佛市。他可能会是你见过的最聪明的少年之一,其智商高达181,并且跳过四次级,现 在已经是科罗拉多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他可以轻松完成写满整个黑板的数学题,并且只需50分钟就学完了工程微积分课程 。甚至,在等飞机的间隙里,他还能够把圆周率背到40位以上。学习,对于莱恩来说几乎就是畅通无阻,可是生活上,却有 一个基本的问题让他困惑多年。

  “在两岁的时候,我去上幼儿园,看见别的孩子都有父母双亲。我就走到妈妈身边问道:‘我爸爸怎么了?是死了吗 ?’”莱恩很小就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而母亲温迪·克莱默,经不住莱恩的不断追问,告诉了他真相:17 年前,她通过匿名捐献者的精子怀孕,莱恩是一个精子捐献者的后代。

  对于渴望父爱的孩子来说,这太让人意外了。但现实是,精子捐献在美国已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早在1964年 ,美国就建立了精子银行。到2003年,美国已经有了150多家精子银行。据说,美国已出生的捐精孩子已有100万, 每年新生的就有3万人左右,莱恩是其中之一。

  建网站寻得妹妹

  随着年龄的增长,莱恩对“父亲”的好奇更是与日俱增,于是,在母亲的建议下,他写信给精子银行,以求寻得他“ 父亲”的信息。不久,从精子银行的回信中他得知,那个捐献者的编号是“1058”,附带着出生日期等有限信息,却唯独 没有姓名。不过,莱恩也有意外的收获,精子银行告知他,他生父的精子也提供给了其他家庭,这就意味着他会有一些同父异 母的兄弟姐妹。于是他开始了寻找。

  母子俩首先想到了互联网。2000年9月,莱恩和母亲开设了一个捐精者后代寻亲网站。只要提交精子提供者的编 号和精子的来源,网站就会帮忙找到与你相匹配的,也就是与你来自同一个捐精者的兄弟姐妹。到现在,网站已经有8000 多个注册会员,并且已经帮助3000多人找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找到了捐献者本人。

  幸运的是,莱恩本人今年也终于通过这个网站与同父异母的妹妹安娜相认。早在安娜之前,莱恩就已经通过网站先后 两次找到过自己同父异母的亲人。可是对方家庭出于种种原因拒绝相认。第3次出现的匹配结果没有让他们母子失望,13岁 的安娜是在父母的允许与监督下进行的注册。莱恩的母亲温迪在一篇回忆文章中写道:“这也许就是命运,安娜和莱恩的生日 是同一天。当我给3岁的莱恩送上超人生日蛋糕时,安娜出生在2000英里之外……我们本来只是陌生人,可我们分享着如 此珍贵的东西。”

  6周后,两家人在纽约中央公园见面了。大家彼此拥抱,一起照相,不停地交谈着,安娜和莱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 微笑。安娜自豪地穿起了莱恩送给她的科罗拉多大学T恤衫。两个孩子在彼此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感觉。他们俩彼此称呼对 方“哥哥”、“妹妹”,他们的家长则用了“半哥哥”、“半妹妹”这样的词语。两位母亲开心地谈到以后莱恩和安娜的子女 怎么称呼对方时,温迪建议说:“叫半堂兄妹吧”,这时安娜回过头,正色道:“不,就是堂兄妹。”

  编号不能承受之重

  虽然作为子女的莱恩与安娜,对于自己“父亲”的了解还只停留在那个捐献序号上,但作为同样是捐精者的托德·怀 特赫斯特,却决定做一个不一样的“父亲”。他在斯坦福大学读研究生时捐献过精子。怀特赫斯特的背景足以吸引很多家长: “我有电子工程学和计算机科学的学士、硕士学位,然后我又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医学院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

  在莱恩的网站上,怀特找到了7个子女。怀特并不是网站上唯一的 “父亲”,但他是少数愿意与自己子女见面的捐 献者之一。“很多捐献者都不愿意被联络到,我搞不懂为什么。我觉得与那些孩子见面会是一个神奇的经历。”

  然而,皆大欢喜的故事,感人的新家庭聚会,毕竟只是少数。对于更多的捐精者来说,在自己精子所产生的子女面前 曝光,并非“神奇的经历”,这背后隐含了法律规范、伦理道德等方面的问题。

  美国芝加哥肯特法学院的教授罗里·安德鲁斯说,美国超过一半州的法律认为,如果女人已婚,同意做丈夫的一方就 是孩子的父亲,精子捐献者不被认为是孩子的父亲。但是也有一些州在这一问题上还存在法律界定的空白。很多捐献者希望对 自己的身份保密,因为他们不希望被卷入一些父子关系的法律诉讼中。

  美国今天在捐精辅助生育方面所遭遇的心理层面危机,与几十年前收养制度的遭遇类似。美国临床心理学家黛安·伊 兰萨福特在《妈妈,爸爸,捐献者,代理人》一书中,对美国人在揭示收养真相问题上的心理转变进行了描述:“20年前, 人们认为说出真相会使孩子受到伤害,会使家长蒙受羞辱,会给亲子关系带来裂痕。但现在,不告诉孩子关于他或她出生历史 的真相,被认为是有损孩子权利的,是对事实的否认,是对家庭完整性的威胁。”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们期待着这种心理层面 的转变,也能发生在对待捐精孩子这一问题上。

  可是捐精者后代的问题并非只是心理层面这么简单。出于商业利益的考量,捐精者所捐献的精子有多次被采用的可能 。随着捐精者后代的日益增多和捐精者后代跟踪调查体系的缺乏,使得那些子女之间发生同父异母兄妹相恋、结婚的可能性日 渐增加。6月20日,美国华盛顿一对同为捐精者后代的罗斯夫妇做DNA测试,因为其18岁的儿子需要换肾,结果他们惊 恐地发现,夫妇两人竟有99.999%的可能是兄妹。如何避免类似事件的重演,是个需要严肃对待的现实问题。

  好在还有莱恩这样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几年后当他恋爱时,问对方一句:“你也是捐精者的后代吗?你的捐献者 编号是多少?”也许是个简单又实际的办法。当然,前提是,对方的父母没有对孩子隐瞒实情。

  不是结局的结局

  选择告诉莱恩真相,并与莱恩一起面对,这让温迪成为一个勇敢的母亲。与丈夫离异多年的温迪,把照料莱恩当作自 己的全职工作。曾经是一名会计师的她完全忽视了自己显而易见的天资,而认为莱恩的聪明来源于未知的某处。回忆起当初挑 选哪份精子成就自己的儿子时,温迪开玩笑地说:“我只是在

加油站要了一份常规的无铅汽油,结果他们给了一份超值的。”

  也许有更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莱恩的困惑,比如雇一个私人侦探。在知道捐献者的出生日期、出生地以及教育背景等信 息的情况下,那个父亲的真实面目可能就会浮出水面。但是,温迪母子还是尊重了那堵隐私墙。“事实上,他签了字要求保证 100%的匿名,”莱恩说,“如果那是他所希望的,我们会尊重他的。”

  实际上,莱恩也曾经收到过那个“制造”他的男人写给他的一封信。很久以前,当“1058号”在精子银行完成捐 献后,他曾经被要求给那个将来可能使用他精子的家庭写几句话。

  “好好教育这个孩子,”“1058号”父亲写道,“让他或她在不带任何偏见的环境下成长。教会他或她相信别人 ,但要依靠自己。慢慢培养他或她的

幽默感,以及享受生命的能力。”

  莱恩和母亲温迪还在期待,期待写下这些话语的 “父亲”出现,但他们早已开始在 “父亲”缺席的情况下完成了 这信中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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