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媒材”狂欢

　　-本刊记者/王巧玲

　　那些卑微的、低廉的、奇怪的、丑陋的“材料”被当代艺术大师们做成了一顿具有极高价值的“盛宴”

　　用传统的眼光去看，3平米大的《白色的打结布块》怎么都不像是一幅绘画作品，因为它不是“画”成的，主体是由 一块白布打结而成，画家只是在底部铺垫了纸和油彩。据说，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画家受心脏病侵袭时留下的记忆，白布打结 所造就的褶皱，在画家心中与疾病有着某种联系。

　　《白色的打结布块》一面世就引发了艺术界的极大争议，大家为这幅作品究竟算不算是绘画而争论不休。这是被誉为 “多媒材之父”的西班牙绘画大师安东尼·塔比埃斯在1971年完成的作品。塔比埃斯是继毕加索、达利、米罗之后，西班 牙最著名的画家。对以往任何风格的绘画传统的反叛，正是安东尼·塔比埃斯得以在画坛立足并成为大师的重要因素。他找到 了反叛的突破口——媒材，开创了一种独特的绘画语言。

　　所谓“媒材”，即综合媒介材料，是当代新媒体艺术的重要手段。

　　7月21日至8月12日，《白色的打结布块》和安东尼·塔比埃斯的其他几幅作品，在北京798内的“山艺术” 空间展出。在这个名为“当代西洋大师艺术飨宴”的展览中，五位出生于上世纪20年代或二战之后的欧美绘画大师的珍贵作 品被展出。大多作品都运用综合媒材创作于50～80年代，具有强烈的当代性。那些卑微的、低廉的、奇怪的、丑陋的“材 料”却被大师们做成了一顿具有极高价值的“盛宴”。

　　11岁时，塔比埃斯第一次通过一本《如此遥远》的杂志了解到现代艺术。“比如1934年的圣诞节特刊，专门介 绍了20世纪的艺术情况。尽管刚刚看到这本杂志时，心里非常茫然，似懂非懂，可是在以后的艺术道路上，它给了我许多启 迪和影响。”塔比埃斯曾这样说过。

　　在20世纪上半期，毕加索、达利、马格利特等人的超现实主义和波洛克、劳申博格等人的抽象主义成为当时最重要 的绘画流派。而塔比埃斯则雄心勃勃，试图去突破先前的所有绘画风格，开创一种全新的绘画形式。

　　塔比埃斯进行了疯狂的材料实验。他不再把绘画局限于画布、油彩和画笔，也不再只是“画”画。他把成团成块的油 画颜料和物体涂抹在画布上，让人感觉到油彩的“厚度”与“重量”，然后再配合撕、刮、擦、贴、写等非传统的表现手法。 他将压碎的大理石、颜料粉末、植物乳液与油彩混合，在有褶皱、切痕的布面上创造。甚至硬纸板、木材、金属钢板等多样性 的综合媒材都为他所用，完全颠覆了绘画的传统形式。此次展览中塔比埃斯的四幅作品都是由综合媒材创作而成，各种新鲜的 奇怪的材料构成了具有反叛意味的狂欢。

　　有评论家这样评价塔比埃斯：“他爱材料，表现它，爱原始的它，无论材料本身如何，将其最好的一面发挥到最高点 ，直到将它转换成信息或完全是文字符号为止。”塔比埃斯开创了一种新的绘画形式——非形式主义绘画，颠覆了前辈画家的 绘画风格。而对材料的大胆实验和开拓，使之成为“多媒材之父”和“材料绘画派”的代表画家。

　　而且，综合媒材的使用，使塔比埃斯的绘画突破了二维平面，营造出绘画的三维空间。比如《白色的打结布块》、《 卷曲的浮雕第21号》等作品都冲破了二维的画布，达到三维立体效果，它们所构成的视觉冲击力已是传统绘画所无法想象的 。

　　英国当代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一书中写过，20世纪的西方前卫艺术的一个最主要特征就在于它 们的实验性。就绘画而言，则是在多方位和多层次上自由地实验各种各样的观念和材料运用的可能性。毫无疑问，综合媒材的 使用，使当代绘画突破了往日的桎梏，呈现出另一种别开生面的风格和形式。

　　从塔比埃斯开始，综合媒材开始越来越多地为画家所使用。活跃于上世纪80年代的新表现主义画家安塞姆·基弗也 酷爱“材料”。他大量运用油彩、钢铁、铅、灰烬、感光乳剂、石头、树叶等各种材料绘画。基弗画作的外观看起来似乎经历 过一场劫掠，大量厚厚的油彩和树脂、稻草、沙子、乳胶、虫胶、废金属、照片与各种各样油腻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在他的画 作中，多样化的综合材料呈现出复杂的肌理和复杂的视觉效果，从而达到强大的震撼力。此次展览中，他的《吉尔伽美什》采 用压克力和黑白相纸两种材料制作而成，有种深邃阴郁的艺术效果。而另一幅作品，意大利画家桑德罗·基亚创作于1987 年的《八月十五日》，也同样采用了综合媒材。

　　时至今日，使用综合媒材，对于21世纪的画家来说，已不再是新鲜事儿。但那些曾打破传统，开创新时代的艺术大 师，将永远为人们所尊重。而艺术，也将永远需要反叛者。

　　供图/山艺术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