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拒绝者：不愿扛枪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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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决下达时，法庭上没一个人看上去是轻松的。旁听席上的亲朋忧心忡忡，那位一说“法官大人”就要脸红的“菜鸟”检察官则紧张万分，就连总是兴致盎然的法官彼得·马斯特顿也表情沉重。

　　最受煎熬的无疑是站在被告席上的阿瓜约。3月，在德国维尔兹堡美军基地的一间审判室内，美国军事法庭对逃兵阿古斯丁·阿瓜约的审判正在进行。“我对于给部队造成的麻烦感到抱歉，”请求法庭谅解时，阿瓜约陈词恳切，“我尽力去谨守军令，却最终无法勉强自己。”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

　　阿瓜约是一名瘦小、说话轻声细语的男子，初与人接触时有点害羞，不过很快就会对人展露笑颜。他出生于墨西哥的瓜达拉哈拉，4岁那年跟随父母合法移民至洛杉矶。19岁时，他与在教堂里邂逅的姑娘结了婚，妻子是来自危地马拉的移民。为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他除了多打两份工以外，还到社区学院去进修。2002年秋，阿瓜约看到美国陆军预备队的招募广告，广告里声称，入伍者可与亲人团聚，并可得到大学文凭。

　　两周后，阿瓜约成了一名现役军人。妻子开始并不赞成——那时，阿富汗战争刚刚平息，伊拉克战火又一触即发。“但他却很兴奋，对未来抱有很大的期望。”海尔格·阿瓜约说。她问阿瓜约，若真的打仗，那他该怎么办。“他笑着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我们不是人，我们是野兽”

　　在新兵基本训练中，阿瓜约却无法像其他新兵一样迅速适应。“左、右、杀”的口令与“我们不是人，我们是野兽”的军歌深深刺痛了他。在一次防毒面具的训练中，他踉踉跄跄地逃到场地外放声大哭。他在信里对妻子说，当时他想起了纳粹的毒气室。

　　2003年8月，即美军入侵伊拉克的5个月后，阿瓜约所在的部队被派往德国的一个军事基地。在那儿，他们接到了2004年新年赴伊拉克的命令。阿瓜约的室友安慰他说，战争已经结束，他们不过是维和部队。然而，他们的训练内容改变了。“对象不再是靶子，目标也不再是得到徽章与赞许，”他说，“我得把某人撂倒。”

　　2004年2月，在出发赴伊拉克前夕，阿瓜约跟带着女儿随军来的妻子一起在网上意外发现了一个拒绝去伊拉克服役的海军的故事。夫妻俩一起读了这个故事，其中有些字眼对他们来说是闻所未闻的。

　　“我从没听说过‘良知拒绝者’这个词。”他们上网查找这个词的意思，并拨打了网页上显示的热线电话。听完志愿者的解释，两天后就要出发的阿瓜约匆匆进行了“良知拒绝者”的申请。（注：“良知拒绝者”是指那些基于宗教、哲学、政治方面的理念或“良知”而拒绝服兵役的人。）

　　在伊拉克，他拒绝带枪出行

　　在伊拉克，阿瓜约始终无法适应战争的残酷：他听到穿着美军制服的人对蒙着莎丽的女子说下流的话；每个周五当地人做祈祷时，美军会把各家的晾衣绳割断。“在当地人眼里，我当然与那些家伙是一伙的。”

　　在伊拉克整一年里，他都不愿意荷枪而行。这在时时都会发生恐怖爆炸的伊拉克是无法想像的，知情的妻子对此心惊胆颤：“你不能这样，你是有家室的人，你得平安归来。”

　　2004年8月，阿瓜约的“良知拒绝者”申请被军方驳回。阿瓜约并没有放弃，随部队返回美国后，他又向联邦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但2006年8月，申请被联邦法院驳回。

　　两次逃离两次自首

　　为了避免再次前往伊拉克，阿瓜约开始计划一个大胆的举动——“开小差”。9月1日，当战友们陆续登上前往伊拉克的飞机时，阿瓜约却消失了。第二天，在妻子的陪同下，阿瓜约向施魏因富特美军基地的宪兵部门自首，表示愿意以“擅离职守罪”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但是，宪兵部门却表示，如果阿瓜约仍然拒绝前往伊拉克服役，他们就要把他的“手脚都铐起来”，然后强行送往伊拉克。

　　面对军方的强硬态度，阿瓜约再次选择了逃离。

　　9月2日，阿瓜约被宪兵带到其所居住的公寓收拾衣物。趁宪兵不备，阿瓜约从卧室的窗户跳出，逃出了施魏因富特军事基地，然后潜回美国。9月26日，在家人和支持者的陪伴下，他再次向军方自首。

　　最终，阿瓜约被判8个月监禁。在阿瓜约的档案里只记录了一次差错——在一次训练中，他拒绝举起他的M-16步枪。

　　（裴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