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业银行交易员搅乱全球股市不为钱被疑替罪羊

　　本报特约撰稿徐凤琴郑源

　　这是一宗离奇的欺诈案。一名31岁的银行交易员让法国第二大银行——兴业银行转眼间损失了71亿美元！这是世 界银行业迄今因员工违规操作而蒙受的单笔最大金额损失。据法国兴业银行1月24日发表的书面声明称，总行于上周末(1 月19日)在法国市场部查出了这桩惊天欺诈案。这桩案件“不论从性质还是从规模上来说”都堪称“法国史上最大的金融悲 剧”。

　　精心策划的

　　虚拟交易

　　法国兴业银行(以下简称“法兴银行”)的一名高级官员透露，这桩惊天欺诈案的制造者是一名期货交易员，并且是 “只身犯案”。2007至2008年间，期货部门的这名交易员进行了一系列“精心策划的虚拟交易”，并凭借其精通法兴 保密系统而成功掩盖了其欺诈行径。当总行发现这桩欺诈案时，天文数字般的损失已经造成。

　　据银行消息人士证实，一手策划这宗惊天欺诈案的嫌疑人名为热罗姆·盖维耶尔，现年31岁，目前已经被警方拘捕 ，正在接受询问。

　　接下来的问题是，法兴银行是否会重蹈巴林银行的覆辙，被某个或某些竞争对手收购？1995年2月，英国历史最 悠久的巴林银行派驻新加坡交易员尼克·利森，以银行名义大量购买日本日经股票指数的期货进行投机，致使巴林银行亏损约 14亿美元，资不抵债，随后被荷兰国际集团以1英镑价格收购。

　　英国《金融时报》和法国《回声报》给出的答案是，“完全有可能”。银行家和分析师普遍相信，如果法兴无法在短 时间内募集80亿美元的资金，这场危机会使其沦为其竞争对手巴黎银行的猎物。1月25日，法兴银行董事会紧急宣布实施 55亿欧元(约80亿美元)的资本充实方案。

　　他让全球股市

　　大幅下跌？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法兴银行在1月19日就发现了问题，但它一直等到自己能够解除这名交易员遗留下来的 头寸(这里指平仓，即卖掉盖维耶尔当初买入的期货合约)，才对外公布问题的严重性。

　　有关周一解除头寸的细节引发人们猜测，法国兴业银行低价贱卖这些头寸，是导致全球股市周一大幅下跌的原因？此 次下跌促使美联储周二大幅降息。

　　法国总统顾问苏比透露，盖维耶尔违规进行期指交易涉及金额高达500亿欧元(约合5000亿元人民币)。这一 金额超过法兴的总市值，比古巴的国民生产总值还高。一些分析员相信，法兴周一开始为盖维耶尔的交易平仓，这等于在市场 上抛售数百亿欧元计的股票，无可避免对市场造成冲击。法兴否认这种猜测，另外一些分析员则认为，法兴分3天平仓，市场 有足够买家吸纳。

　　丑闻还令市场人士质疑美联储提早一周大幅减息是否反应过敏。联储局22日宣布降息0.75个百分点，降幅为1984 年以来最大。英国《金融时报》引述伦敦一名基金经理的话说：“现在很清楚地看到，美联储恐慌性降息是一名疯狂交易员的 行为所致。”

　　“操控市场

　　比性爱更让人兴奋”

　　法兴银行丑闻令“神奇小子”利森重新进入人们的视线。10多年前搞垮巴林银行的利森25日在英国《每日邮报》 上撰文，他以过来人身份剖析了盖维耶尔犯案的心理与社会因素。以下为该文节录：

　　当市场起伏都如你所愿时，这种感觉棒极了——比香槟更令人陶醉，比性爱更令人兴奋。一笔成功的交易会令你觉得 自己天下无敌。但当一切事与愿违时，你会沮丧，试图隐瞒损失，希望收复失地。

　　你不能够告诉同事你输了钱——优胜劣汰的交易场不容忍失败者；你当然也不能让妻子知道你们奢华的生活已到尽头 。这就像你独自掉入深渊，恐慌开始将你吞噬。惟一的出路是下更大赌注、冒更大风险——直到你已输得不能回头。

　　银行老板从不想谈及风险管理系统或如何避免错误，他们只想知道交易员打算怎样多赚几百万。法兴的49亿欧元亏 损应是一大堆日积月累的问题。这绝不会是短时间造成，我当年也花了3年时间。

　　曾声称

　　“发现新交易技巧”

　　盖维耶尔的家人向外强调，盖维耶尔只是事件的替罪羔羊。

　　盖维耶尔的姨母坚称他无辜，说他是认真的孩子，并担保他是分毫不贪的孩子。她认为他只是公司巨额亏损的替罪羔 羊。

　　盖维耶尔虽然导致法兴巨额亏损，但管理层相信他并没有中饱私囊，其犯案动机仍是个谜。据香港《明报》引述欧洲 媒体报道，法兴投资部主管马斯蒂尔曾于19日在公司里盘问盖维耶夫。马斯蒂尔说：“他整晚不断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运 作非常好的交易技巧。”

　　法兴人力资源部职员表示，盖维耶夫不轻易向别人透露其私生活。据《巴黎人报》报道，他的父亲数年前逝世，女友 又离他而去，令他更沉默孤僻。同事回忆：“他的举止有点像精神病患者，情绪变幻无常，但热心助人。”

　　公司管理层说，盖维耶尔并非“星级交易员”，他现时年薪不到10万欧元(约100万元人民币)，2006年花 红不过1500欧元(约1.5万元人民币)，以交易员来说，这收入少得可怜。一名同事称：“他长得英俊，有点像汤姆· 克鲁斯。但我觉得他老是拍上司马屁，事实上他并不懂得交易。”

　　假扮黑客

　　入侵银行系统

　　盖维耶夫2000年受雇于法兴的证券监控部门，这是一个监督交易活动的支援性部门。因此，他得以对银行的监控 程序了如指掌，知道审查会在什么时候进行。据英国《每日电讯报》称，过去一年多来，盖维耶夫违规超额买卖欧洲股市指数 期货，为了得到动用巨额资金的权限，他打通了银行“5道安全关”。

　　盖维耶夫从事的是套利交易，即以欧洲期货买卖的细微差价获利。一般来说，使用这策略需要做好对冲以减轻因市场 波动造成的风险，即买入同时也要卖出。但最叫银行高层震惊的是，盖维耶夫大手买入时并没有做对冲，他的对冲交易纯粹虚 构，结果招致惨重损失。

　　英国《每日电讯报》指出，盖维耶夫犯案时，先关闭自动监察不寻常买卖的警告系统，然后利用虚假的客户数据，大 手买卖期指。

　　每次交易完毕后，他都会以黑客身份进入法兴计算机系统，销除非法交易记录，补上一些看来合情合理但虚假的交易 。他用这种诈骗手段进行违规交易近一年，直至本月18日。后来有人怀疑他因一时疏忽没有关闭部分警告系统，致使银行方 面发现系统“不寻常”。管理层在第二天确认有人进行非法交易，此事最终败露。

　　银行的漏洞

　　有多大

　　据美国彭博社分析，此次法兴出事并非偶然。国际金融研究公司Celent的高级分析师阿克塞尔认为：“尽管采 取了复杂的风险管理措施，银行业仍然面临着这样的风险——熟知公司内部风险控制流程的员工可能规避这些管制。”

　　曾因令英国巴林银行破产而“声名远扬”的利森，也把矛头直指现代银行业的风险管理体系：“银行体系根本就没有 吸取教训，现在的制度和1995年巴林银行倒闭时没什么两样。”

　　事实上，自利森于10多年前拖垮巴林银行后，各家银行都已安装了复杂的黑匣科技，以避免类似灾难再次发生。但 与利森一样，后台工作人员出身的“单纯”期货交易员盖维耶夫，轻松骗过这些复杂的系统。

　　利森一针见血地指出，其实“不诚实”的交易每天都在发生，但银行不愿揭露这些交易，因为这会使银行的客户失去 信心。

　　但25日巴黎股市开市时，法兴的股价没有下跌，反而反弹了1.9％。24日，它的股价下挫了4％。25日，除 了欧洲股市之外，其他地区投资者没再受此事影响，亚洲股市在华尔街股市升高带动下继续攀升。一些金融分析员指出，市场 认为这只不过是一次性事故。

　　他只是

　　替罪羔羊？

　　法国政府和央行在法兴爆出重大交易欺诈案后，双双出面努力挽回投资人士对当地银行制度的信心。与此同时，兴业 管理层面对各界逼问：为何没能防止这起规模空前的单人交易丑闻？部分专家甚至质疑这49亿欧元亏损全部来自违规期货交 易的说法。许多专家仍不相信盖维耶夫一个人就令法兴亏损了71亿美元，有专家怀疑盖维耶夫只是代罪羔羊。

　　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负责人、经济教授科昂说：“交易所的普遍看法是，单独一个人不可能进行这一切。他们认为 法兴夸大诈骗案，来掩饰另一些亏钱的业务项目。这么一大笔金额隐瞒了一整年，有点说不过去。”

　　参考资料

　　盖维耶夫其人

　　法国人，出生于1977年1月11日，巴黎法国兴业银行交易员。

　　盖维耶夫2000年毕业于法国里昂第二大学，获金融市场运营管理硕士学位。此前，他在法国南特大学获得学士学 位。据盖维耶夫的一位老师说，盖维耶夫是一名极为优秀的学生。

　　盖维耶夫是2001年夏天加入兴业银行的，最初是在后台管理部门工作的，他对兴业银行的后台管理极为熟悉。后 来盖维耶夫成为法兴交易员。辩护律师转述盖维耶夫的话说，如果法兴银行允许他执行完最后一笔交易，灾难本来是可以避免 的。当被问到最后一笔交易是什么交易时，盖维耶夫回答道：“嗯，当然是做空法兴的股票。”盖维耶夫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并且希望当烟消云散时能够去高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