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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中产社会结构正经历重构过程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08日10:30  南风窗

    日本“下流社会”何去何从

  刘 柠

  今年6月,笔者在东京著名学术书店“三省堂”看到一本红色封面的文库本新刊被整齐地码放在醒目的位置,旁边的架子上,贴有《朝日新闻》书评的剪报。仔细一看,原来是著名普罗作家、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样的事实:1933年,因犯有所谓冒渎天皇的“不敬罪”,遭当时恶名昭著的思想警察——警视厅“特高课”虐杀的小林多喜二79年前的著作,竟在全球化时代的经济大国卷土重来。据推出文库本的出版方新潮社透露,去年以前,每年印刷、投放5000册左右;而今年,则连续增印,已突破30万册,成为年内第一大畅销书。

  同一时期,纯文学杂志《Subaru》(《昂》)6月号推出题为《无产阶级文学的反击》的特刊;NHK专题纪录片《Working Poor》(劳动贫困,意为即使努力工作,也无法摆脱贫困)创下收视率纪录;超左翼刊物《失去的一代》创刊,卖得超好,面市两天便增印;《资本论》新译本出版,一些20多岁的青年派遣社员(指由劳务派遣公司“派遣”到相关用人单位的非正式雇佣的短期、廉价劳动力)结成《资本论》学习会,研究自己被剥削、榨取的秘密。在这种形势下,近年来,因国会席位过少,在日本社会已成边缘小党的日共,因其对社会贫困化问题的关注,往日门可罗雀的状况竟为之一改:委员长志位和夫演讲撰文,出镜频频,俨然成了媒体新宠;从去年9月开始,党员人数以每月千人的速度稳步递增,一年时间,“新米”过万,乃至“日共泡沫”成为话题。

  种种迹象表明,长期以来以所谓“一亿总中流”傲然于国际社会的日本超稳定的中产社会结构正经历着崩溃、分化与重构的过程。在三浦展的通俗社会学著作《下流社会》成畅销书之后,媒体甚至有“一亿总下流”说法。在这个“化学反应”过程中,“物质”(传统的社会组织结构)本身所释放的巨大能量及其带来的剧烈震荡不仅是前所未有的,而且会在相当程度上改变日本的世道人心,乃至可能使日本进入21世纪以来正迅速变身的社会转型“中途改道”。

  “一亿总下流”化的实态

  日前,日本厚生劳动省发表了2007年度国民生活基础调查数据,结果显示:截至2006年,日本家庭平均收入为566万日元,比经济高峰时的1994年减少近100万日元;感觉“生活艰难”的家庭比例连续6年上升,达创纪录的57.2%。与此同时,日本家庭的构成呈进一步老龄化和少子化态势:2007年,拥有65岁以上高龄人口的家庭的比重首次突破40%;在这些“高龄”家庭中,有48%的家庭全部由老年人组成,三代同堂式家庭的比例仅占18%,而由老年人照顾老年人的所谓“老老看护”型家庭的比例则继续上升。

  1995年,享受生活保护(相当于我国的“低保”)者为88万人,现已达150万人,为史上最高纪录;这个历来以高储蓄率著称的国家,零储蓄家庭从2000年的12.4%激增至2006年的22.9%;非正规雇佣者占全部劳动人口中的比例达33.5%,而在24岁以下的人口中,则超过50%;尤其是年轻女性中的一半多为非正式雇佣者,如果她们不结婚的话,几乎注定要与贫困为伍。

  毋庸讳言,今天的日本正直面经济高度成长以来的最大危机:贫困。而且,这种贫困,是干不干活都贫困,甚至是越干越贫困。诗人、评论家吉本隆明命名为“新贫困社会”,指出现状已接近战败初期的贫困时代:“近四五年,社会进入应称之为‘第二战败期’的阶段……干活、干活,可无论怎么干生活也难以轻松的实感,正在年轻一代蔓延”;这种状况导致人的心病陡增:“今天的日本,相当于产业革命时代的肺结核的,怕是精神疾患吧。”

  更严重的是,目前的贫困,并不单纯意味着物质的贫困。在传统的日本社会,纵然暂时面临经济的窘迫,以家庭和地方共同体为依托,或尝试新的工作,或协助家业,从长计议,为将来重做打算总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现在不同,不仅为低收入所困,而且老龄社会的发展、地方经济的凋敝,使人孤独无所依,连从眼前的困境中举拔出来的支点都不具备,遑论明天——一句话,是一种毫无前途可言的浮萍状态。

  一个颇具象征性的可资参考的数据是关于自杀者数的统计:连续10年超过3万人;2007年为33093,比前年增加938人。据警察厅按自杀者遗书的分类、统计,自杀的理由依次为生计问题、工作环境、健康状态。而自杀者的年龄,则多集中于30多岁和60多岁这两个世代,一边是年富力强,风华正茂,一边是刚刚退休,好容易喘口气,筹划“第二人生”的时候。对前者来说,年过而立,看破无论再怎么努力,状况也难以好转的残酷现实(客观上,多数劳务派遣公司,薪水到被派遣者30多岁就封顶),只好断念;而对后者来说,退休后收入大减,自己的储蓄额和国民年金所能给付的退休金都已明确,失去工作后“第二人生”的一筹莫展,加上对健康状况的担忧,构成晚年生活的不安和恐惧的根源。

  日本非正规雇佣劳动大军的形成和坐大,非一日之寒。远的不说,据日总务省“劳动力调查”结果显示,从1997到2007年的10年间,非正规雇佣者就增加了580万人,而正规雇佣者(正社员)人数则减少了371万人。如果是高增长的景气时期,经济规模本身在不断扩大,纵然有再多的非正式劳动者,正规雇佣的正社员们也断无失去饭碗之虞。但今天,随着经济萧条的长期化,从政府机构到大企业,对“效率”的追求高于一切,定员定岗,订单的增加并不意味着人员编制的扩大和工资收入的上浮。相反,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是,如果为非正规雇佣者改善待遇,便等于堵死了“正规军”们薪酬成长的空间。

  因此,倾巢之下,安有完卵?非正规雇佣者的低薪酬不但没能为正式员工的合理待遇提供保障,反而把后者的薪俸给拽了下来。其结果,政府机构和企业中,对白领的忧郁症、过劳死及自杀等劳动保护灾害的认定数量,已达史上最高水平。可以说,“下流”化的结果,连中流也自身难保,最终成为社会普遍“下流”化的牺牲。用日本作家、前“全国劳动组合总联合”(全劳联)的专职谈判专家,致力于派遣劳动者受害支援的浅尾大辅的话说,如此状况,导致对现代日式资本主义的三重破坏:即“生存的破坏、自豪的破坏和未来的破坏”。

  “下流社会”是如何酿成的

  笔者服务于占日本GDP1%的综合电机公司时,曾听一位老板语重心长地说:“在这个国家,只要你服务于一间过得去的公司,干上10年、20年,公司对你的回报总应该让你够娶妻生子、买车买房,维持起码的有尊严的生活。这是常识。”

  他说的是“实话”。曾几何时,日本企业提倡终身雇佣,只要一就职,公司的“年功序列”不但保障薪酬的不断增长,国民年金制度也承诺退休后稳定的生活;健康保险、雇佣保险等自不在话下,社宅和社员旅行等优厚的福利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除此之外,“劳动组合”(工会)通过日本特有的劳资谈判方式,以在终身雇佣、年功序列型薪酬体系的统一框架内工作的企业内全体劳动者为对象,在不对劳资关系构成本质伤害的前提下,一年两度或数度展开对资方的有理、有利、有节的集体交涉(诸如“春斗”、“秋斗”等)。作为员工个人,就算再平庸无能,只要肯付出,以公司为家,用不着自己出头,一切都有制度性保障,每个人都相信“公司不会亏待我”。乃至经过战后短短一代人的时间,上班族便养成并习惯了上述“常识”。客观上,也构成了日本社会的“安全网”和国民“公”的意识与道德资源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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