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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流社会”定型化的危险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08日10:30  南风窗

  可殊不知,30年河东河西,此一时彼一时也。泡沫经济崩溃后,如此“常识”即使尚未被颠覆成“非常识”的话,也正在经历着巨大的动摇。而风起于青萍之末,最大的始作俑者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

  新自由主义在日本的登场,可追溯到20多年前,最初是以行政改革的形式出现的。1981年,铃木善幸内阁成立了一个委员会,目的是平衡国家预算,以应对日益深刻的财政危机。为达成此目标,动议进行旨在缩小财政规模、削弱政府职能的行政改革,具体措施包括减少公务员、国企民营化及诸多领域的解除管制(所谓“规制缓和”)。从那以后,历经15任首相,或多或少,或有力或无力,始终朝着这个既定的大方向推进。而决定性的推动,无疑是小泉纯一郎任内的“构造改革”。这里既有小泉本人的个性因素,也有泡沫经济等客观性因素,还有美国等国际因素。总之,被认为“史上最亲美政权”代表的小泉,凭借其政治上与布什惺惺相惜的新保守主义权威,在经济上实行了大刀阔斧的新自由主义改革。加上其差强人意的政权凝聚力和5年有半的任期,及国内保守色彩浓厚的意识形态环境,“构造改革”虽然没能被“进行到底”,但岛国的面貌为之“豹变”,却是不争的事实。

  客观上,泡沫经济崩溃后,为不良债券等问题困扰不已的大企业,在有可能长期化的萧条中求生存成为第一要义。随着像美国似的那种作为企业经营者,首要的工作是赢利,而不是照顾员工的商业意识形态被正当化,传统日式经营理念开始让路,终身雇佣、年功序列等“国粹”迅速被抛弃。1999年,随着劳务派遣法的修正,原有的管制被放宽,廉价而优质的劳动力转眼间便充斥市场,人满为患,大企业资方额手称庆。

  开始时,财界对大企业的裁员还抱有一定抵触。当日产汽车的巴西籍CEO、被称为“成本杀手”的卡洛斯·戈恩宣布实施其庞大的裁员计划时,经团联会长奥田硕曾苦言相劝。但小泉上台的2001年,一下便有120万白领“下岗”,财界很快就适应并习惯了“构造改革”时代的游戏规则,甚至乐此不疲,乐不知返。

  但是,当由企业、家庭及区域社会构筑的“安全网”被层层拆除之后,要阻止贫困化的蔓延,只能靠国家的社会保障体系。但日本作为后发资本主义国家,社保体系其实非常脆弱。以2003年的数据为例,社保支付额度占GDP的比例仅为17.7%,虽然比美国略高,却大大低于欧盟的平均水平(26%)。而小泉的“构造改革”,却首先拿本来就已很薄弱的公共事业费开刀,所谓“从容易砍的地方先砍”。于是,从2002年开始,每年以2200亿日元的额度,连续削减;进而,2006年出台的《关于经济财政运营和构造改革的基本方针》(“骨太方针”),又确定了未来5年内进一步削减1.1兆亿日元(1兆=1万亿)的框架。这项被称为“安全网拆除工程”的事业,现在尚在进行中。

  如此,几年下来,尽管日本的大企业某种程度上恢复了“效率”和国际竞争力,但整个社会的公共事业却已面目全非。一个贫困蔓延的“格差社会”,作为小泉“构造改革”的负面遗产,不仅受到国民的批判,且必将在后续政权中被加以纠正。

  “下流社会”定型化的危险

  最近发生的两个事件,极大震动了日本社会:一是去年,北九州市52岁的患病男子,由于丧失生活保障,留下一纸“我想吃饭团”的遗书,在电、煤气都被切断的房间里活活饿死的事件;另一个是今年夏天,25岁的男性派遣劳动者在东京秋叶原街头挥刃乱砍,致7人死亡、10人受伤的无差别杀人惨剧。事件通过大众传媒的报道,使人们在看到贫困其实不远,就在身边的同时,真切地认识到贫困的可怜与可怖。尤其是后者的反社会凶恶犯罪的性质,更使一些知识分子意识到虚拟的“左翼”向“右”急转的危险性。有迹象表明,这种担心绝非多余。

  去年1月,“飞特族”(日人根据英词“Free”的造语“Freeters”,近乎中文的自由职业者)出身的“失去的一代”(日本社会对25~35岁的年轻世代的称呼)自由作家赤木智弘在《朝日新闻》系学刊《论座》杂志上发表一篇文章《叩问丸山真男——31岁飞特族,希望是:战争》,舆论大哗,据说当期杂志比往常多卖了一倍。

  赤木根据其自身长期作为派遣劳动者为生存四处奔波的“下流社会”的经历,为人们揭示了为什么身为贫困层的年轻人却支持活力门(Live door)的堀江贵文等新贵阶层,甚至对小泉、安倍这种一手制造了“格差社会”的保守政权也充满“好意”的貌似自相矛盾的谜底:“对我来说,年轻人的右倾化并非不可理喻。一个极单纯的道理:如果日本军国化,战争爆发,死很多人的话,社会便会流动起来。我觉得很多年轻人希望如此。”“……我们这些低薪劳动者,被社会放任已10年。社会不但不曾对我们伸出援手,且骂我们没干劲,成了国家GDP的分母云云。只要和平继续,这种不平等便会持续一生。若打破这种闭塞状态的话,兴许会生发某种流动性也未可知。而作为一种可能性,那便是战争。”

  挣扎于“下流社会”的年轻人为打破“和平却令人窒息”的“格差社会”,重建某种合理的流动性,却不得不诉诸战争的极端手段:“非常遗憾,正如我们不得不希望的非常手段那样,社会的差距如此之大,而且已被做成不可撼动的定型化的东西。”

  而为什么要“叩问丸山真男”呢?丸山是战后日本知识左翼的代表人物。1944年3月,时年30岁、有“思想犯”前科的丸山接到了召集令,旋即被作为陆军二等兵派往平壤。而那些连中学都没上过的一等兵,却免于在战败前夕被派往沙场。对丸山来说,战争时期的征兵制确是一种不幸;但对那些连中学都没上过的一等兵来说,欺负一个毕业于东京大学的精英,如果不是战争所赐的“机遇”的话,永远都不可能。换言之,正是战争,在那些未受过教育的一等兵的眼前,展现了打破等级社会的藩篱的希望——也是“流动性”。

  最后,作者说道:“……如果社会在和平的名义下,对我持续性地恃强凌弱,对我菲薄的幸福梦想持续性地加以嘲弄的话,那时,我便会在内心希冀‘全体国民持续受苦的平等’,并不假踌躇地把它作为我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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