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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巴马具有情感智力”

　　约瑟夫.奈曾出任美国卡特政府副助理国务卿、克林顿政府国家情报委员会主席和助理国防部长。他是国际关系理论中新自由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以最早提出“软实力”概念闻名。其理论核心是，“软实力”发挥作用，靠的是自身吸引力，而不是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情。他在办公室接受本报专访时认为，奥巴马强调“软实力”，是一位理解“软实力”、拥有“软实力”技巧的人。

　　撰文/ 摄影 洪立(发自费城)

　　大名鼎鼎的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派，它所在Taubman 教学楼位于与哈佛主校园隔了几条马路的肯尼迪街，门厅和教员办公室都不大，但让人感觉很温馨。这幢楼内名气最大的学者约瑟夫.奈也一样。

　　10 月28 日下午在接受《外滩画报》记者登门专访时，这位曾在卡特政府担任过副助理国务卿、在克林顿政府当过助理国防部长、被评为美国国际关系界10 大最有影响力的教授显得十分谦和，一只大手温暖有力，这大概就是他首创的“软实力”理念的最佳体现。

　　在采访结束时，约瑟夫.奈告诉记者，他的姓氏源自英国，他的祖上1639年就来到北美，他身上还有英国、德国和爱尔兰血统，“我就像多数美国人一样，是个混合体”。

　　“现在我们又有了一个很令人兴奋的下一代：我有一个中国孙女—我儿子领养了一个中国女儿。”说罢，他给记者看了这个可爱孙女的照片。

　　B= 外滩画报N=Joseph Nye(约瑟夫.奈)

　　“美国总统选举更重要”

　　B：目前有两件大事正在发生：世界金融危机和美国总统大选。哪一件的影响会更深远？

　　N：我认为是美国总统选举。如果奥巴马能够当选，这将为美国政治和美国的对外政策带来重大改变。金融危机也很重要，但我认为再过一两年后，我们应该可以作出改革，从危机带来的衰退中恢复过来。而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像奥巴马这样的总统，民主党就比较可能在这方面实施成功的政策。

　　B：你对这次大选是否积极参与？

　　N：我不是奥巴马的核心顾问，但我也在给他帮一点小忙。

　　B：为他提供对外政策建议？

　　N：还是像刚才说的—我不在他的核心圈子中。但我和他的一些亲密顾问是朋友，与他们进行过一些交谈。

　　B：当前的世界金融危机是否会导致世界秩序的重新洗牌？

　　N：不。我认为，金融危机显然使美国的金融模式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吸引力。从这个意义上说，危机使美国的金融模式失去了它的部分软实力。但美国的根本实力仍然非常强大，例如这次人们并没有急于抛售美元，而是纷纷购进美元。尽管一年前有人断言美国经济不再是世界经济的中心，但事实是美国经济的病症却相当迅速地传遍全世界。从这个角度说，我认为，美国经济的复苏也将是世界经济的复苏所必不可少的。

　　B：这么说，这次危机不会留下什么印记？

　　N：我认为，这会对不同的经济模式产生影响。那种接收下巨额债务、再据此开发出复杂的金融工具的投资银行已经不复存在，这是一种真正的改变。但我不认为危机标志着美国经济终点的开端。

　　B：美国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仍将是唯一的“软实力超级大国”。

　　N：我同意这一点。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是，世界经济论坛对世界各国列出了一个竞争力排行榜，他们仍将美国的竞争力评为世界第一位，依据的就是美国经济的灵活性、创业精神和创造性。

　　B：近年你也提到了软硬实力结合的“智慧实力”(smart power)。请问两者的比例应占多少才算正确？

　　N：智慧实力指的是一种选择软、硬实力工具，将其结合以形成一种成功策略的能力，所以它取决于具体的客观环境。在我写的新书《领导的实力》(ThePower to Lead)中，我谈到了因环境制宜的智力(contextual intelligence)，即一种领导人视具体情况的改变，对他们使用的软硬实力组合进行调整的能力。在这个方面，布什表现得不太好，他过于依赖硬实力。当然，你也需要有一定的硬实力。我认为，如果奥巴马得以当选，他会比布什更多地使用软实力。但他也需要用到部分硬实力。

　　“奥巴马强调软实力”

　　B：在这次选战中，软硬实力分别对应什么呢？

　　N：在国际事务方面，各候选人讨论了与伊朗、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等国打交道的必要性，这些通常都牵涉到硬实力：要驻守或调动多少军队，这些部队的使命是什么等等。而软实力问题则关系到你提供了多少援助，你使用了多少外交手段，你如何通过对政策的呈现方式来吸引其他国家，诸如此类。在这次选战中，奥巴马和麦凯恩都谈到了应该将软硬实力相结合。但我认为，麦凯恩更多地侧重于硬实力，而奥巴马更多地强调软实力。

　　B：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在为奥巴马提供建议吗？

　　N：不，我认为取决于奥巴马天然的个性倾向。他是一个理解美国以外世界的人：在肯尼亚有祖母，在印度尼西亚度过童年。为他当顾问的人也能够帮助奥巴马更好地理解，世界其他国家究竟是如何看美国的。

　　B：你曾经说布什伤害了美国在世界上的形象和影响力。奥巴马拥有挽回这些所需要的特质吗？

　　N：我认为他有的。如果你注意观察奥巴马，我认为你会发现他具有一种我称为“ 情感智力”(emotionalintelligence)的东西，即一种吸引他人的能力。所以如果你回顾他的竞选过程中遭遇到的各种问题，例如别人用来使他难堪的赖特牧师的争议言论，他并没有因为这些风波而方寸大乱，而是就种族关系问题发表了一篇精彩演说，将坏事变成了好事。我认为，正是这种情感智力，加上他高超的沟通能力，以及他向人们表达出来的对未来的远见和希望，这些都表明他是一个理解软实力、拥有软实力技巧的人，这也是我认为他会成为一个好总统的理由。

　　B：你对他似乎只说好话。你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弱点或缺陷吗？

　　N：少得出乎我意料。我必须承认，刚开始我支持的是希拉里.克林顿而不是奥巴马。当时我觉得奥巴马缺乏经验。另外我曾在克林顿政府中任职，对希拉里比较了解而且很欣赏。但随着我越注意到奥巴马进行竞选的方式，就越意识到情感智力和组织能力这些其他方面的特质，其实比经验更重要。这些让我相信，他拥有所需要的技巧，尽管他并不拥有很多经验。在这一点上，美国历史曾有一个著名的例子：经常被民调评选为美国最伟大总统的亚伯拉罕.林肯，在成为总统前只当过两年国会众议员。

　　B：但林肯并不需要处理很多对外政策问题。

　　N：他也要处理一些巨大的难题：美国面临的分裂，以及奴隶制的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