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尔·克林顿的福，在韩国待了4个月又19天的两位女记者搭乘前总统的专机回家了。

　　6月8日，朝鲜中央裁判宣布潮流电视台的女记者李丽娜和凌志美分别获刑12年劳改，罪名是敌视朝鲜和非法入境 。3月17日，她们在中朝边境跟踪拐卖人口的新闻时误入朝鲜被拘。

　　朝鲜对两位女记者一直很客气，即使在被判劳改后，她们也并没有真正入狱，而是一直住在朝鲜首都平壤的招待所里 。直到8月4日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探望她们之前，她们虽然行动不自由，但可以给家里打电话或写信，有病也能及时得到治疗 。

　　克林顿来访当天，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就根据朝鲜宪法第103条下达了国防委员会委员长令，决定对特赦李丽娜 和凌志美。

　　克林顿出马最合适

　　32岁的美国华裔记者凌志美和36岁的韩裔编辑李丽娜自从被捕那一天，家人就开始呼吁美国政府采取一些行动来 解救她们。

　　凌志美的姐姐凌志慧是美国广播公司谈话节目《观点》的主持人，她说妹妹因为压力大溃疡反复发作，虽然已经及时 就医，但如果不能彻底被释放，状况还是十分堪忧。为了解救李丽娜和凌志美，她们的家人甚至建立了一个网站lauraa ndeuna(Laura是凌志美的英文名，Euna是李丽娜的英文名)。李丽娜和凌志美被判12年劳改后，凌志慧在 网站上说妹妹打电话来承认自己违反了朝鲜法律。凌家这么做，也是希望最看重面子的朝鲜能体会到她们真心悔过的态度。

　　李丽娜和凌志美家人的好态度并不是让朝鲜心软的真正原因，克林顿亲自来斡旋才解决了问题。最初推动克林顿来朝 鲜的是克林顿时期的副总统阿尔·戈尔。2005年8月1日，戈尔和投资商海帝合办的潮流电视台正式开播，李丽娜和凌志 美在当年都加入潮流电视台。自己电视台的记者被拘后，戈尔一直在寻找机会营救。从3月17日被拘到6月8日宣判前，韩 国对两位女记者的监管一直不算严格，不仅先后三次允许瑞士驻朝外交人员前去探视，还允许她们与家人通话或写信。7月5 日，戈尔决定亲自从北京出访朝鲜，希望可以带回两位部下，但没有成行，原因是朝方拒绝。

　　2004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马萨诸塞州参议院、美国国会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克里和克林顿是接到朝鲜官 方邀请的人选，最终出访的是克林顿。

　　克林顿出访前，对能成功带回两名记者几乎是非常确定了。进入2009年，朝鲜多次试射导弹，并宣布退出六方会 谈，美朝关系一时僵持起来。而在私底下，美朝并没有停止接触。为了克林顿能成功带回记者，美国也做了一番准备，克林顿 的出访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打伏笔。6月7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本周》节目采访时承认自己 已经为两位记者涉嫌非法进入朝鲜写信道歉。

　　8月4日晚，朝鲜国防委员会在平壤百花园迎宾馆为克林顿设了欢迎晚宴，金正日出席，席间金正日和克林顿在“亲 切的气氛中(朝鲜中央通讯社5日新闻公报语)”交谈。在获得金正日愿意特赦记者的消息后，克林顿还转达了美国总统奥巴 马有意愿“改善两国关系”的口信。

　　克林顿的来访，让朝鲜赚足了面子。在美国人看来，朝鲜坚持不让戈尔来，也就是为了面子问题。美国有线电视新闻 网的一篇分析甚至断言克林顿访朝，仅仅事关尊重。分析中举了一个例子来支持朝鲜爱面子的论断：1994年，克林顿当政 ，吉米·卡特曾以前总统的身份出访朝鲜。当时，美国认为朝鲜有足够能力制造3颗原子弹，要求朝鲜放弃核武器计划。卡特 在离开美国前曾问白宫智囊团们：“金日成需要什么？”没等白宫智囊们回答，他就自问自答了：“他需要我的尊重，我肯定 会给他的。”1994年6月15日中午前，卡特穿越了板门店军事分界线，见到当时的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日成。同年10月 ，美朝在日内瓦签署协议，从而避免了一场可能的战争危机。

　　各方都保住了面子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刻薄地嘲讽朝鲜爱面子，却绝口不提美国也如何好面子。

　　克林顿不仅仅是美国前总统那么简单，他还是执政党民主党人，是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的丈夫。执政后期，克林顿一直 希望能改善美朝关系，甚至希望在卸任前出访朝鲜。

　　奥尔布赖特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任女国务卿，在2003年的自传中，奥尔布赖特详细描述了克林顿最后一段时期对朝 关系的态度。2000年10月，奥尔布赖特受命访朝解决导弹危机，金正日在会见时提出邀请克林顿，但克林顿因为把注意 力集中在巴以和谈上，错过了最好的“破冰之旅”。为了补充自己的过失，克林顿邀请金正日访美，遭到拒绝。尽管如此，金 正日对克林顿的好感并没有消失，这也是2009年六方会谈中止后克林顿还能受邀访朝的原因所在。

　　美国政府一直在弱化克林顿访美的影响，强调这只是一次私人性质的访问，没有一点官方的影响。对于克林顿给金正 日传达的奥巴马口信，美国政府发言人矢口否认，说奥巴马绝对没有任何口信传给金正日，克林顿此行，目的只有带回两位女 记者这么单纯。而克林顿的妻子希拉里，也在克林顿返回美国之前出访肯尼亚，开始7天的非洲之旅。

　　美国政府的异常低调并没有消除美朝可能会重新接触的猜测。和美国政府一样，韩国和日本的政府也对此次克林顿访 朝不做任何评论。当然，专家和媒体并没有简单地把此次出访当作纯粹个人行为。东国大学教授在接受韩国《朝鲜日报》采访 时就断定，此次访问可以作为“美国对朝政策发生全面变化的起点”，日本共同社也认为在此之后，美朝很可能会开始以朝鲜 主张的“别的对话方式”开始对话。

　　美朝从来没有停止真正的对话，这是克林顿访朝的前提。虽然美国和朝鲜都把此次克林顿的出访形容为突然，但关于 朝美通过朝鲜驻纽约联合国使团沟通的猜测一直没有停止过。在克林顿出访前，美朝一定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因此美国媒体普 遍猜测克林顿可以成功带回两名记者，事实也的确如此。

　　至于美国政府发言人说奥巴马并没有托克林顿带口信，也不过是面子问题作祟。实际上，奥巴马在上台后一直就主张 和各国对话，就连一直公开反对美国的委内瑞拉总理查韦斯，在4月19日的美洲国家峰会的开幕式上，奥巴马都会主动上前 微笑握手，给金正日传个口信也不足为奇。

　　相比较美国政府的低调，朝鲜这次对克林顿的来访倒是异常高调。到机场接克林顿的是朝鲜外务省副相金桂冠，女记 者的问题并不归金桂冠直接管辖，倒是朝核六方会谈与金桂冠关系甚大，他是六方会谈的朝鲜代表团团长。7月22日，希拉 里在东盟的地区论坛上表示，如果朝鲜愿意彻底放弃核武器，美国愿意提供“全方位补偿”。克林顿会谈之后，不同于美国的 暗爽，朝鲜中央通讯社的评价是“对加深朝美之间的理解和建立信任做出了贡献”。

　　曾经派前总统解决朝核危机的克林顿，以前总统的身份来到朝鲜，曾经发过邀请的金正日终于在10年后与克林顿再 续当年没有完成的会面；而克林顿，或许也会成为又一个卡特，完成他10年前未成行的一次出访，从此为冻结的美朝关系打 开一个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