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2月14日，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顿市，警察带领一队小学生离开。该市一所小学发生枪击案，造成20名儿童死亡。图/IC

　　当地时间14日早上9点30分，美国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小学的校长正在开会，讨论二年级的学习问题。桑迪·胡克小学在美国被称为K-4小学，意即学生年龄范围从学前班到小学4年级。此时，20岁的亚当·兰萨已经从正门进入了学校内，穿着军用背心。

　　他手持两把手枪疯狂开枪，几分钟内，20名5-10岁的儿童和6名成年人倒在血泊中，枪手最终自杀身亡。

　　这短短的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枪击案发生后，师生们如何逃生？记者综合多家媒体报道，试图还原凶案经过。

　　9点30分 枪声响起

　　现场听到百余声枪响

　　进入正门前，亚当·兰萨并未引起停靠在校门外的警方巡逻车的怀疑。此前，他在家中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枪手开枪一言不发

　　进入学校后，他随即进入了离他最近的两间教室，这里是一年级学生的教室。他手持两把手枪，疯狂开枪。目击者称，枪手在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

　　参加会议的戴安娜说：“我们听到了枪声。我钻到桌子底下。但是校长、副校长和学校的心理医生站起来，跑了出去。他们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丝犹豫。”

　　据目击者称，副校长被枪手打中脚部，爬回了办公室。校长和心理医生事后被发现死亡。心理医生谢莱赫今年56岁，还有一年就能够退休了。

　　对讲机救了大家

　　在校长办公室里，另一名参加会议的学生家长说，9点30分左右，大家听到“砰砰砰”的枪声。“我躲在桌子下面，拨打了报警电话。那人肯定打了100多枪。”

　　此时，全校700多名师生通过内部的对讲机系统，听到了一声尖叫，随后就是一声声的枪声。

　　学校教师西奥多·瓦加听到枪声时，正在和4年级的老师们开会。他说，有人打开了对讲机，“这样，人们在办公室里就可以听到外面可怕的动静。我想，这救了很多人的命。学校内的所有人通过对讲机都听到了外面的情况”。

　　同时，一个看门人在校园里奔跑，大声警告人们有一个拿枪的人进了学校。“他说‘伙计们，趴下，躲起来。’”西奥多说，“他真的是个英雄。”

　　住在学校附近的17岁男孩麦格姆·巴贾卢当时在家中也听到了枪声，他立刻跑到学校，想去看看自己9岁的妹妹怎么样了。他的妹妹说，当时听到从内部对讲机里传出一声尖叫，老师们走出教室后瑟瑟发抖，不停哭泣。“每个人都受到了创伤。”男孩巴贾卢说。

　　老师藏学生进橱柜

　　27岁的一年级教师韦琪·索托为了救学生而献出了生命。韦琪让学生躲进壁橱中。当枪手进入教室的时候，她挡在学生躲藏的壁橱前，不幸被打死。

　　“在这样的危急中，她做出如此选择，我一点都不惊讶。”韦琪的舅舅说，“她从小就想当老师，学生在她心中最重要。我很为她自豪，危急时刻凭着直觉保护了学生。”

　　学前班老师珍尼特·沃玛尔锁上教室的门，蒙上窗户。“我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沃玛尔对这些5岁的孩童们说，然后，她拿出一本书，为19个孩子讲故事，让他们保持镇静。

　　在沃玛尔的教室外，凶手正穿过一层建筑的走廊。

　　9点40分 接到报警

　　报警电话不断打来

　　9点40分，当地警察局的调度员开始接到关于桑迪·胡克学校的电话。

　　“桑迪·胡克学校，来电者说她觉得学校发生了枪击案。”根据美国警方911的录音，调度员当时这样汇报。然后，一个又一个电话打来，都是关于学校枪击案。

　　调度员提醒警察，来电者称“有多种武器，包括一杆步枪和一杆霰弹猎枪”。

　　随后，一名警员或者是消防队员要求“增援，救护车，一切。”

　　9点45分 学生撤离

　　有的孩子吓得呕吐

　　学生在老师的保护下，开始逃离学校。

　　一名逃生的学生说，“我们到了消防站，和同班同学在一起。我们真的很高兴，还能活着。”

　　“我当时正在健身房里，我听到七声枪响。”逃生的孩子说，“体育老师让我们走到角落里，我们聚在一起，我仍然能够听到枪响。”

　　一名一年级的男孩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师被凶手击中。他没有被吓住，而是迅速地从后门溜走，不停地跑。最后，男孩在路上被警察拦住，将他送到安置孩子们的附近消防站。

　　罗伯特·里卡塔说，他6岁的儿子是个小英雄。当时枪手闯进教室，他的儿子拽上几名好友，跑出了门。“他非常勇敢。他等着他的朋友们。”

　　有的学生害怕得直呕吐，哭泣的孩子们排成一列，手搭在前面孩子的肩上，通过学校的停车场被护送出去。

　　“有三个孩子逃出来，其中一人的脸上全是血。”一名学生家长称，“这是一幕非常暴力的场景。”

　　9点50分 警察到达

　　在学校内搜到三把枪

　　警察到达，开始在学校各间教室搜寻凶手，帮助学生撤离，叮嘱学生闭上眼睛。直升机在学校上空盘旋，数十辆从附近镇上赶来的紧急救护车辆停在附近。

　　这个时候，凶手已经自杀身亡。他的死亡时间还不清楚。警方称，警察没有开枪。从最后发现尸体的地方判断，他只在两个教室短暂停留，并射杀教室内的师生，最后自杀身亡。

　　“我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进去的。”一名学生家长说，“我们每次进校门，都先要按铃。他们在教室里看到你，知道你是谁，才能让你进来。”有消息称，由于枪手认识校长，才得以进入学校。

　　事发后，警方在小学内搜到三把枪，凶手携带两把手枪，另外还有一支步枪在亚当·兰萨开往学校的车中被发现，全部由他的母亲合法购得。兰萨的母亲有4把合法注册的枪支，他的父亲有两把。另外，调查此案的警察还发现了一把连发猎枪，一把奥菲尔德式步枪和一把霰弹猎枪，但是不清楚是在哪里发现的。

　　上午10点 家长赶来

　　“你女儿学校发生了枪击案”

　　14日早上不到10点，学生家长米歇尔·乌比娜正在银行窗口与一个客户交谈。她的助手突然闯进来。

　　“你的女儿上的哪所学校？”助手问。

　　“桑迪·胡克。”乌比娜回答。

　　“那里发生了枪击案。”

　　乌比娜立即丢下工作，开车向学校方向狂奔。20分钟的路程中，她的手机响个不停，亲朋好友的问候短信和电话一个接一个，但是没一个人告诉她，9岁的女儿蓝妮怎么样了。

　　乌比娜遇上了交通堵塞，她绕过了车龙，在一家餐馆门前停了车。她停得太快，甚至撞上了水泥柱子。这里距离学校还有400多米，乌比娜跑向学校，高跟鞋差点扭断。

　　与此同时，乌比娜的丈夫从另外一个方向，驾车驶往学校。停好车之后，他紧紧抱着3岁的儿子，拔腿狂奔向学校。“非常害怕。心脏仿佛要停止跳动了。我是个父亲，我能怎么办？太无助了。”

　　在校门口，救火队志愿者拦住了乌比娜的先生，告诉他去附近的消防站找孩子。

　　“去消防站找孩子！”

　　枪击案发生后，桑迪·胡克小学被全面封锁，校内的孩子生死不明。

　　“你不知道枪击案的细节，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情况。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帮助他们，也不能保护他们。这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太可怕了。”

　　家长们疯狂地奔入学校附近的消防站，确认自己的孩子是否无恙。

　　“我们和其他家长一起跑，但是学校被封了。”一名家长说，“幸运的是，消防站就在学校附近，孩子都躲在里面。”

　　消防站里全是人，老师们在安抚哭泣的孩子们；许多家长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自己的孩子。一名特警队员说：“非常混乱，车停得到处都是。所有的父母都疯狂地寻找自己的孩子。”

　　乌比娜的先生看到了女儿蓝妮的老师。蓝妮在这里！小蓝妮和父亲相拥而泣。乌比娜女士在消防站门口见到了女儿，同样相拥而泣。蓝妮说，当时她正在上体操课，在公共通话系统中听到一个声音说“举起手来”，然后就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枪声。

　　“我的儿子去哪儿了？”

　　在消防站里，“讲故事”的老师沃玛尔的学生们开始明白，自己经历了一场可怕的事件。“他们发现周围的人是如此不安。我让他们凑在一起，直到他们的父母来到。”

　　老师们将自己班的孩子聚在一起，在纸上写上孩子们的名字。人们疯狂找寻自己的孩子，生怕孩子的名字不在名单上。“人挤人，都在哭，很多人说‘不是我，请说不是我’。”学生家长瓦斯克说。

　　那些在名单上找不到自己孩子名字的父母，被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在那里，康涅狄格州州长丹·马罗伊与他们见面，带来一些坏消息。

　　瓦斯克的一个朋友斯蒂文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我没有找到我儿子。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去哪儿了？”这位父亲不停地重复问。当瓦斯克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再次见到斯蒂文的时候，一位警官陪着斯蒂文夫妇。“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瓦斯克说。

　　入夜，当孩子们和家长走后，消防站就成了这些永远失去孩子的父母的临时据点。

　　14日晚 千人祈祷

　　民众点蜡烛手拉手唱圣诞歌

　　14日晚上，康州纽顿市的圣玫瑰教堂中，居民自发前往这里，为在枪击案中遇难的人们祈福。

　　这间教堂距发生枪击案的学校仅数公里远。由于教堂容纳不下成百上千的民众，很多人站在寒冷的冬夜街道上，互相安慰。一名三胞胎的父亲也带着孩子来到教堂祈祷。他说，枪击案发生时他的三个孩子都在学校里，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一些人点燃了蜡烛，其他人则手拉着手围成圆圈唱着圣诞歌曲。“上帝啊！20个孩子！”，一位居民看到教堂前26支燃烧的蜡烛后叹道。

　　教堂里出奇地安静，除了记者们的闪光灯咔咔作响。一些人互相拥抱，有的人在默默哭泣，也有人一起默念玫瑰经。纽顿处于丘陵地带，尖木桩围起来的房子点缀在山中。很多纽顿的居民仍然搞不懂这么恐怖的枪击怎么会在这么宁静的小镇发生， 此前很多人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参加祈祷的丹尼尔·科林斯说：“如果纽顿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美国哪里都可能发生。这太可怕了。” 科林斯说她把她的4个小孩都一起带到了教堂。他们不在胡克小学上学，但是科林斯想让他们理解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最小的孩子还没有上幼儿园，无法理解如此深的罪恶。“妈妈，你为什么要哭？你为什么哭？”孩子不听地问妈妈。

　　这些死去的孩子只有5-10岁，原本可以享受一个美好的圣诞节，家人可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礼物，但是他们却无辜地突然死去，永远不能再看到圣诞树的闪烁。

　　艾米·西佛尔的女儿上一年级，在14日的枪击中幸免于难。她说：“今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当上一年级的孩子睡觉前问‘妈妈，去年我们这个班里的学生们，他们都好吗’，你看着他们说‘我不确定’，这样回答你的7岁孩子，这很难熬。”

　　新京报记者 储信艳

　　本版图片/CFP

　　新京报记者 储信艳

(原标题：老师挡在学生藏身橱柜前遭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