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南海牌”: 遏制中国崛起以充当亚洲霸主

　　日本插手南海问题潜藏的长期战略是，通过构筑亚洲版北约将中国长期困守在第一岛链内，遏制中国崛起，日本则以美国为后援充当亚洲霸主。

　　文/《瞭望》新闻周刊驻东京记者冯武勇

　　日本防卫省6月8日通过公共电视台日本广播协会(NHK)很“低调”地释放出一条消息：日本海上自卫队6月下旬将与菲律宾海军在南海联合举行“救灾训练”。

　　说“低调”，是因为防卫省官网至今未见上述消息公布，而NHK却称消息来源于防卫省。但这条消息很快引起内外舆论关注，因为“自卫队”和“南海”出现在一起。

　　据报道，联合训练将于6月23至24日举行。日本海上自卫队将派出一架P-3C反潜预警机，菲海军将派出一艘军舰和一架军机，联合训练将在马尼拉西南海域的南海“公海”展开。

　　尽管规模很“克制”，且定位为“救灾训练”，但这显然是日本自卫队介入南海事务迈出了貌似谨慎的第一步。

　　日本在南海蠢蠢欲动

　　日本迈出这一步之前已有诸多铺垫。

　　4月，日本自卫队派出观察员，观摩了美军和菲军在菲律宾举行的联合登岛演习。5月，两艘日本海上自卫队护卫舰结束在索马里海域的反海盗活动返航时途经菲律宾，与菲海军搞了一次“通信演练”。

　　6月4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在东京举行会谈，会后发表的共同宣言称，日菲将强化军事安保领域合作，日本将从武器装备、能力建设等方面支援菲军和海警。翌日，阿基诺在日本记者俱乐部回答路透社记者提问时又放出重磅消息，称菲准备与日本磋商《来访部队协定》，允许自卫队舰船和军机在菲军事基地补给——与菲给美军提供的服务一样。

　　无疑，日本以菲律宾为支点，迈出介入南海事务第一步后，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实际上，日本防卫大臣中谷元在不久前的香格里拉对话会上已经透露出玄机。中谷元当时提出了包含三个核心内容的“香格里拉对话倡议”，即提高东盟各国海洋警戒监视能力、普及旨在防范军队间意外冲突的“海空共同规则”和共同训练、提高灾害应对能力。

　　日本通过与菲军的“救灾训练”迈出第一步，其最想实现的则是与美国等在南海开展联合海空巡逻，这在阿基诺三世表态准备为日本自卫队提供补给基地后，开始具备了一定现实性。

　　亲安倍政权的《产经新闻》日前刊文指出，由于续航距离束缚，日本很难向南海派遣警戒监视能力超群的P-3C反潜巡逻机。P-3C巡逻机的标准续航时间为10小时，从位于冲绳县那霸市的海上自卫队航空基地起飞前往南海需要飞行8小时，意味着警戒监视时间只有2小时。但是，如果利用菲律宾的克拉克前美国空军基地实现燃油等补给，P-3C巡逻机能在南海发挥更大作用。而在索马里海域开展打击海盗活动的海上自卫队现在已经在用克拉克基地作为P-3C的中转站。“获得在靠近南中国海的区域加油的能力将令日本自卫队飞机的巡逻时间更长，覆盖面积更广。”

　　安倍政权插手南海问题的另一铺垫是舆论战。从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对话会，到东京的日本-欧盟特别峰会，到阿基诺三世访日，再到德国的七国集团(G7)峰会，日本积极扮演着扩散“中国进军海洋威胁”的吹鼓手和搅屎棍角色。尤其在G7峰会上，安倍渲染南海危机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从亲安倍的日本媒体的标题和文章中可见一斑，试举两例。

　　——《读卖新闻》标题：“南海问题，安倍首相主导议题”。报道说，安倍在7日的晚餐会上率先就南海问题开火，称“东海、南海出现推高紧张的举动，不能对单方面改变现状的做法置之不理”。该报还援引政府官员的话说，就中国进军海洋问题，G7峰会期间“基本是安倍首相在唱独角戏”。

　　——《日本经济新闻》标题：“安倍首相游说欧洲构筑中国包围网”。报道说，安倍在南海和亚投行问题上“屡屡要求发言”，目的是“以同样对中国海洋军事活动持有戒心的美国为后盾，对欧洲展开游说，以G7为舞台，从安保和经济层面构筑中国包围网”。

　　打“南海牌”的短期战术意图

　　日本如此处心积虑打“南海牌”，究竟想达到哪些目的呢？可从短期战术目的和中、长期战略目的分别切入探讨。

　　从短期战术目的看，安倍一是试图将国际舆论关注议题从日本的历史认识问题转移到中国“海洋野心”问题，缓和战后70周年“安倍谈话”等历史修正主义表态可能遭遇的舆论批判。

　　有日本外务省官员透露，为了制造抹黑中国的舆论，日本一年前就开始策略性加大了对欧洲的游说。2014年6月在布鲁塞尔举行的G7峰会宣言中，首次出现了“海洋安保领域，用实力改变现状”的词句。4月在德国举行的G7外长会议，在日本的撺掇下，发表了旨在牵制中国海洋活动的外长宣言，就南海称“对包括填海造地在内的改变现状、助长紧张的单方面行为表示关切”。两个月后的G7峰会首脑宣言基本沿用了上述措辞，但语气从“表示关切”抬升到“强烈反对”。据《产经新闻》报道，是安倍本人主导塞入了“强烈反对”这一措辞。

　　战术目的二，是通过鼓吹“中国威胁论”，为安倍政府推动国会顺利通过与行使集体自卫权相关的安保军事法案营造氛围，正当化其涉嫌违宪的立法手段。

　　安倍原本打算今夏国会闭会前通过安保法案，但随着审议深入，安保法案的法理缺陷愈发明显。6月上旬，日本权威的宪法学者在国会听证时一致指出安保法案“违宪”，使得反对战争立法的民意愈发高涨，安倍政权对法案能否如愿通过的危机感加深。在此背景下，渲染南海紧张和“中国威胁”，有助于蒙蔽民众，减轻安保法案审议阻力。

　　日本自民党近日向各地发放了上百万份印刷品鼓吹安保法案的必要性，而其中一点就是强调“中国威胁”。日本防卫省5月29日在网站公布了一份题为《中国在南海的活动》日文报告，称中国从上世纪70年代起逐渐向南海进军，并分析中国在南沙群岛建造港湾、机场等军事设施和军事基地的后果，渲染“中国威胁”的意图十分明显。

　　日本在南海问题上的中长期战略意图

　　日本打“南海牌”的中期策略是围魏救赵，把中国注意力和军事部署重心牵制在南海，从而减轻日本在东海和钓鱼岛海域的压力，并趁中国无暇他顾的空隙在冲绳等西南海域加快军事部署，加强日美训练军演。

　　中谷元5月26日接受《日本经济新闻》访问时称，对于日本来说，南海是油轮来往的重要海上交通线。日本将“不断地根据日本周边局势和日美间的讨论，研究在南海推进日美防卫合作”。在日本国内，南海也是国会审议安保法案中的焦点之一。关于自卫队驰援外军的“重要影响事态”适用地域，安倍5月末在国会答辩中称，“在南海，某个国家正在填海造地。是否适用对象具体我就不说了，但有可能的话能适用相关法律。”中谷元在6月5日的国会答辩中说，只要符合行使自卫权的新三条件，法理上南海问题也可能适用于允许自卫队行使集体自卫权的“存亡危机事态”。

　　日本华人教授会前会长、东洋学园大学教授朱建荣分析说，日方当前在南海问题上有两个思路，一是认为中方军力目前无法在东海和南海两面作战，把中国缠在南海，有利于减轻中国在东海对日施加的正面压力；二是尽量避免日本自卫队直接介入南海，但如果有此需要，比如美国要求，日本可能采取宣称科学考察而派出自卫队飞机前往南海与美军巡航一次，既可对美国有交代，对中国亦可进可退，如果中国反应强烈，可推说科学考察一次即够，但又可制造先例，以后伺机再次出动。

　　朱建荣指出，日本无论以什么名义将自卫队派往南海，恐怕都要遭到中国全面反制，如果日本自卫队以科考为由出现在南海，中国也能以科考为由派出军机到日本近海巡航。

　　日本插手南海问题潜藏的长期战略则是，构筑亚洲版北约(日美，日澳，日印，日澳印，日美澳，日－越南菲律宾东盟)，将中国长期困守在第一岛链内，遏制中国崛起，日本则以美国为后援充当亚洲霸主。亲安倍的《产经新闻》近日一篇社论鼓吹，“以美国为中心，同样感受到危机的日本和澳大利亚、东盟国家等相关国家应当团结起来，尽早就强化对中遏制展开研究。”

　　日本资深军事记者冈田充分析南海问题背后的日美意图时认为，从美国一些高官的发言看，美国在东海、南海煽动的是“疑似紧张”，目的是让东亚国家之间相互对立，从而保持美国在东亚的军事霸权。他举例说，美国太平洋军前司令布莱尔4月在日本一次演讲中认为，“中国军事支配尖阁诸岛(钓鱼岛——本刊)的可能性非常低，因为这种尝试一旦失败，将带来很大政治风险。”冈田认为，布莱尔的这一看法代表了美国决策层对东亚局势的真实看法，即美国不认为“东亚有真正发生冲突的可能性”。

　　但是，鉴于安倍政权的赌徒心理，不排除日本故意制造事端或挑动个别国家引发事端的可能性，从而将美国设想中可控的“疑似紧张”升级为“真实紧张”。

　　日本前防卫官僚柳泽协二近期在反对安保法案的集会中指出，根据这一法案，如果海上自卫队在南海护航美国军舰时，采取什么护航行动的权限主体是舰长等现场指挥官，这意味着，一名自卫队员“在南海的一发子弹，都有可能把日本全体拖进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