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天皇塞班岛“慰灵之旅”从自杀崖开始(图)

6月27日，日本明仁天皇夫妇抵达塞班岛国际机场，此访被视为向老兵和阵亡者家属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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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班岛地理位置示意图。制图/吴莺

1944年，日军战败后，近万名残余日军和平民在万岁崖和自杀崖（上图）自杀。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六十周年之际，日本天皇明仁与皇后美智子27日抵达位于夏威夷西南6100公里的美属塞班岛，为二战期间在该岛丧生的4万余名日军和1万余名平民“慰灵”，这是二战结束60年来，日本天皇首次赴海外祭拜二战阵亡日军及平民。日本王宫官员强调，这是日本天皇首次以“慰灵”，而不是以“友好亲善”为目的出访海外。

　　本报综合报道 日本共同社27日报道，明仁天皇偕同皇后在离开东京羽田机场前表示，

61年前的今天，塞班岛上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他说：“想到那些战斗者在那里没有食品和水，受伤者也得不到医护，我们的心情就很沉重。”

　　明仁表示时刻铭记日本战死者

　　明仁表示，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将悼念所有在二战中丧生的人们，追思死难者家属所经历的艰辛，祈求世界和平。日本之所以有今天，是建立在许多人牺牲的基础之上的，他将时刻将此铭记在心。

　　在1995年二战结束50年之际，明仁天皇夫妇也曾在日本本土的东京、广岛、长崎和冲绳进行“慰灵之旅”，并于去年前往硫磺岛悼念日军战死者，而此次则将“慰灵之旅”延伸到了海外。日本天皇的此次出访计划要追溯到4年多前。2000年4月，在日本宫崎市召开的“太平洋岛国峰会”上，当时的首相森喜朗提出日本要加大对西太平洋岛屿的经济援助。当时，与会的各岛国领导人便顺势向天皇夫妇发出了访问邀请。

　　其后，日本政府曾经就访问做出计划，但后来由于天皇明仁患前列腺癌，做了前列腺摘除手术，身体状况不太好，再加上考虑到这些岛国的交通、通信条件，日本政府觉得时机不成熟，于是就将访问计划搁置起来。

　　然而，当初的计划中并不包括属于美国海外托管领地的塞班岛。如今，到塞班岛为二战日军招魂，却成了天皇夫妇出访西太平洋地区的“重头戏”。据报道，小泉内阁的官房部门和负责皇族事务的宫内厅研究了天皇夫妇这次出访的一些技术性问题。

　　首先是具体的时间。日本官方认为，在“战后60年”天皇出访塞班岛，意义重大。

　　但究竟选择8月15日的“终战纪念日”之前，还是之后，日本政府有关部门颇费了一番心思。最终他们认为3月底比较合适，后来又因为当时日本国内外的政治气候再次推迟至今。

　　塞班岛“慰灵之旅”从自杀崖开始

　　明仁与美智子曾数次访问遭受过日军侵害的国家，表示对过去战争的反省，但是都避免了明确道歉。他们也从未到旧日战场向死者表示哀悼。

　　日本政府和王室官员透露，明仁天皇27日抵达塞班岛后的第一站，就是不顾飞行劳顿直奔塞班岛北端的自杀崖和万岁崖，在“自发随行”的二战日本老兵、皇室随员和政府官员的陪同下举行相关的纪念活动，同时会见当年战争的生还者。当年，日本占领军意识到失落塞班岛已成定局，为避免被俘，绝望的日军及其家属跑到万岁崖或更高的自杀崖跳崖自杀。

　　明仁夫妇预计于28日访问一座日本政府1975年纪念二战“战死者”建立的纪念碑。最后，天皇夫妇才前往参观为美军阵亡士兵设立的纪念碑和为当地丧生岛民设立的纪念碑。

　　日本早稻田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山本武彦说：“天皇和皇后此行显然是意图讨好年长一辈，这次访问与首相小泉纯一郎前往冲绳和硫黄岛参拜同出一辙。”

　　天皇访问塞班岛之前，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上星期刚访问过日本南部冲绳岛参加冲绳战殁者追悼仪式。小泉本月早些时候，还成为第一名访问硫黄岛的日本领导人。8月15日，明仁预计与小泉一起领导纪念战争结束的活动。

　　反应 亚洲侨民要求明仁道歉

　　由于居于塞班的外国侨民，特别是曾经遭到过日本侵略的亚洲国家的侨民事先就计划举行示威，要求日本天皇就日本军国主义罪行道歉，所以塞班岛警方出于安全考虑已经封闭岛上多个地区，对天皇一行下榻和行经路线实施交通管制。

　　塞班岛的一些朝鲜裔居民还要求明仁访问一座纪念朝鲜人的纪念碑。二战期间，大约1000名朝鲜人在塞班岛及附近岛屿丧生，其中包括部分被日本掠至这里的强制劳工。

　　美国游客科尼说：“当年美国大兵登陆的时候，许多日本平民被军人告知说，继续活下去是一种羞辱，所以他们都照办了。现在让我想当年的一切，我真不知道那些日本平民为什么要死。”

　　日本二战老兵们则对天皇皇后的塞班岛之行感到非常“欣慰”。日本二战阵亡官兵家属团体、“遗族会”的负责人说：“我们大家都觉得天皇和皇后对这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有非常强烈的感情。”

　　在塞班岛参加过战斗的日本老军人大池圣一说：“当时参战的人都是为天皇而战，那些阵亡者和我们这些幸存者都很高兴地看到天皇将去安抚亡灵。”今年87岁的大池圣一与其他2000多日本人是那场战斗的幸存者者。这名老兵和其他当年在塞班岛以及太平洋战区作战的日本老兵追随着天皇皇后而到塞班岛，目的是和天皇皇后“一起感受历史”。(王洛佳)

　　链接 塞班岛战役

　　1944年，太平洋战争进入后期，美国决定越过日军防守的一些次要岛屿，先夺取西太平洋上几个关键的据点，以切断日军的海空交通线，并且便于利用这些据点轰炸日本本土。

　　那一年6月11日，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亲自指挥640多艘军舰、1000多架舰载机、620架陆基飞机和12.8万美军，对日军盘踞的塞班岛发动突袭。15日，美军开始登陆，遭塞班岛上的3.5万日军顽强抵抗，战斗异常惨烈。

　　战斗持续了20多天，以日军太平洋中部舰队司令南云中一大将为首的3名日军将官在岛上的山洞里自杀。7月9日，8000多名残余日军及其家属高呼着“天皇万岁”，在塞班岛北端高地的莫鲁比悬崖跳海自杀。

　　美军攻占塞班岛后，进而占领了西马里亚纳群岛，彻底突破了日本的本土防御圈。194 5年8月，美军轰炸机就是在塞班岛上装载了原子弹，投向日本的广岛和长崎，迫使日本天皇裕仁不得不宣布投降。1 947年，塞班岛由联合国交付美国托管至今。

　　新闻解读 天皇海外“慰灵”首开恶劣先河

　　必须指出，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苗头。日本宪法规定，天皇为日本国和日本国民总体的象征。而按日本官方说法，当今的明仁天皇是大和王朝“万世一系”的第125代天皇。明仁天皇的身份地位，及其所祭奠的对象日本侵略者，决定了他首次海外“慰灵之旅”的性质不同寻常，这将会误导日本民众及鼓励右翼势力在歪曲侵略历史的错误道路上渐走渐远。

　　在二战结束60周年之际，日本领导人今年有必要参加一系列活动，以纪念战争结束。但这种纪念活动的重点应该放在对战争受害国民众的真诚忏悔上，更要拿出实际行动。

　　然而迄今为止，人们所看到更多的只是日本官方隆重纪念战死的日本侵略者，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本月早些时候首访硫黄岛即是如此。

　　二战历史已经载明，当年美军夺取塞班岛是太平洋战场上最惨烈的篇章之一，近六万日军在此毙命。此后，美军又是以塞班岛为基地轰炸东京等城市，从而削弱日本防御和战争意志的。日本天皇来此凭吊，与其说是哀悼，不如说是励志。它将勾起日本民众作为战争受害者的回忆和对武士道精神的缅怀，鼓励日本右翼向侵略者先辈致敬，也鼓励小泉及其续任者继续参拜靖国神社。

　　外交学院日本问题专家周永生教授指出，明仁的海外“慰灵之旅”是对小泉参拜靖国神社的一种侧应。即使他在悼念日本军人的同时，也参观了阵亡美军纪念碑，也是为了做样子安抚美国的舆论。天皇毕竟目前还不敢公开参拜靖国神社，但他这次祭奠的战死者与靖国神社内供奉的战犯是一丘之貉，因此将从舆论上给予小泉巨大支持。周永生认为，不排除今后日本天皇有更加危险的举动。

　　周永生披露，日本政府对二战阵亡军人的家属一直在发放不菲的抚恤金，遗族会等团体的活跃行动的背后也不排除政府的暗中支持，反映了政府对战争性质的认识。这导致了与耻于言及纳粹的德国人相反，日本的政客则频频为战犯翻案。日本有必要从国家政策的层面反思对历史是非的认识。

　　因此，明仁的海外“慰灵之旅”之举削弱了今年纪念二战结束60周年的真正涵义。日本首先要做到的，应该是理清侵略战争的历史事实，然后才能谈得上面向未来，成为一个负责任的政治大国。□王洛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