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麟：法国总统大选会否改“性”

　　作者： 郑若麟

　　据法国《快报》杂志透露，早在2002年总统大选社会党全线溃败之后一个月，当时进入了第二轮的极右翼总统候选人让-玛丽·勒庞与两名记者谈话时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评论：“五年后，社会党总统候选人将是塞戈琳娜·罗亚尔。”没有任何政治家、记者、评论员、民意分析专家会想到，勒庞的这一预言居然会成真！

　　通过党内预选，这位53岁的社会党“新生代”突破一批党内大佬如前总理若斯潘和法比尤斯、前财政部长斯特劳斯-卡恩等人的前封后堵，被60%的党员推选为社会党2007年总统大选候选人。这在一年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举一个小例子来说明罗亚尔这一突破的“例外”性：法国一位著名的政治评论家杜亚梅尔在去年底出版了一本书《2007年总统宝座角逐者》。在他谈及的15名最有影响的潜在候选人名单中，根本没有罗亚尔。

　　性格叛逆热衷政治

　　罗亚尔走过的政治轨迹相对简单。但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却对她今天的政治取向有着极大的影响。罗亚尔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是家中八个孩子中的第四个。其父是法国陆军炮兵上校，服役的部队驻扎在非洲塞内加尔。1953年9月22日罗亚尔在达卡尔出生。据罗亚尔自己表示，其父是一名保守、粗暴的男人(令人想起美国影片《音乐之声》)，父母间感情十分对立。罗亚尔站在母亲一边，对父亲拒绝离婚和支付子女赡养费，于1972年将其父告上法庭，最终胜诉。直到其父去世，罗亚尔再也没有见他。此间专家认为，这一童年不幸对罗亚尔的政治生涯影响甚深。罗亚尔因此而具有强烈的反抗意识，对妇女在法国社会的不幸有着切身的体验。

　　罗亚尔在大学时就已经对政治产生了兴趣。她认识了社会党现任第一书记弗朗索瓦·奥朗德，并与之同居。后来他们一共生了三个子女，但至今始终没有正式结婚。其父母的不幸留下的心理阴影可能是一个重要因素。25岁时罗亚尔加入了社会党。很快，她就被雅克·阿塔利(著有《马克思传》一书，总统密特朗的亲信顾问)看中，调至高层，成为总统府最年轻的健康、环境和青年事务顾问。此后罗亚尔的政治生涯一帆风顺：1988年在总统的支持下，罗亚尔“空降”至海上维莱地区，当选地方议员；1992年被任命为环保部长；1996年至2001年分别担任教育、家庭、儿童等部长职务。2004年3月当选博瓦图-夏朗特大区主席。

　　手持玫瑰书写神话

　　罗亚尔成为社会党总统候选人不是一个偶然，而是法国社会面临政治、经济和社会重重危机的情况下，人心思变，渴望看到政治新面孔的一个必然结果。

　　回顾一下当时法国的政治情境，可以清楚地看出，法国“病”了，而且病得不轻。社会正在发生严重分裂。2002年法国社会党竟然被极右翼国民阵线击败而未能进入总统大选的第二轮。但法国右翼也并未能高枕无忧：在后面几轮地方选举中，右翼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这证明法国选民对执政的右翼同样极其不满。正因为如此，目前右翼主要总统候选人、内政部长萨科齐才频频打出“与过去决裂”的口号。社会与政治脱节在欧盟宪法草案公投时达到了顶点。法国左右翼政党都呼吁对公投投赞成票，结果是，高达55%的法国人投了反对票。接着法国社会先后爆发了郊区骚乱、反对首次雇佣法大示威等各种社会运动，导致法国整个社会处于一种极其紧张的绷紧状态。左翼社会学家施瓦琛伯格和中间派政治家巴耶胡均认为，法国社会目前处于1789年大革命前的状态。罗亚尔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异军突起，并一举占据了党内和民意优势，最终成功地化优势为胜利。

　　罗亚尔神话开始于2005年9月22日。这一天，社会党召开内部会议。罗亚尔手持一支象征着社会党的玫瑰，出现在党内大佬们面前。她吸引了《巴黎竞赛画报》的注意，在采访中，罗亚尔轻轻抛出了一句话：“如果我获得党内最大支持的话，我将成为2007年大选候选人。”此话一出，在党内引起轩然大波。法国社会党是一个结构非常“个人化”的政党。原因在于党的结构与地方选举有着密切的关系。任何人想当选地方议员或行政长官，都必须有党的支持。每个大佬实际上都控制着各自的“领地”。他们实际控制着本地区地方社会党干部当选的关键。在这种情况下，社会党的地方干部是不敢公开站出来支持罗亚尔的。

　　竞选口号“渴望未来”

　　但是，罗亚尔却代表着一个全新的政治面孔。法国人正在等待着这个新面孔。罗亚尔的两大优势无可争议：一是女性。任何男性政治家都比不上从未当选过总统的女性更能象征着“人心思变”的法国社会了。二是罗亚尔在政治上的资历。本来，资历浅是一个缺陷。然而在这次法国总统大选中，却成了罗亚尔的一个优势：因为法国人不再相信任何二十年来他们已经看惯了的那些面孔。罗亚尔的竞选口号是“渴望未来”，这正是选民所寻找和等待的。结果，尽管社会党党内大佬们的反对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罗亚尔在民意测验中却一举夺得榜首，并一直坚持至今。

　　在这一时刻，罗亚尔的“伴侣”、社会党第一书记奥朗德起了某种决定性的作用。奥朗德看到罗亚尔在民意中的声望，意识到利用民意来对抗党内大佬是最佳手段，于是提出了党内预选的主张。接着，为了使罗亚尔的民意渗入党内，奥朗德破天荒允许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互联网加入社会党，且只要交纳二十欧元、参加至少一次党的会议，就可以拥有党内预选投票权。结果在几个月内，法国社会党从十来万党员，一下子增加到218771名党员。

　　事实上，罗亚尔在政治上并非很成熟。她自己公开承认，“我并不是对所有问题都有答案”，认为还要学习。她每次提出一个政治主张，几乎都会引起激烈的辩论。而直到今天为止，罗亚尔也没有真正完整地诠释她的真正政治理念和主张，而只是零零星星地透露一点自己的看法。记者询问一位专家，如何来定位罗亚尔的政治色彩，答复是“随环境多变”。但选民并不在乎这些，他们需要的恰恰是“渴望未来”。

　　罗亚尔昨天成为全世界各大报的头条新闻。而罗亚尔本人不懂国际问题也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她对法国公众演讲时几乎从来不谈国际问题。在电视辩论中，罗亚尔甚至暴露出对伊朗核问题的无知：她不了解伊朗有权拥有民用核技术的权利，而将民用核技术与核武器混为一谈，甚至表示她反对伊朗拥有民用核技术的权利。这显然是一个严重错误。但法国社会党选民并不在乎这一点。罗亚尔实际上代表着法国政治的一个新的动向：抛弃一切旧的，新的就好！不过，罗亚尔本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她下一步将要出访中东、欧洲主要国家和美国。亚洲和中国对于法国选民来说，大概还太远了点。

　　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