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杰：美欧寸步不让多哈重启无期

　　特约评论员 陈永杰

　　从1月26日开始，由世贸举办的年度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一连五天在瑞士滑雪圣地达沃斯举行。尽管该次会议的主题是“变化中的力量格局”，但全世界关注的重点还是各国领袖能否取得共识，重启去年7月暂停了的世贸多哈谈判。世贸总干事拉米会前发表了乐观预测，认为会议有望为重启多边贸易谈判铺路。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口惠而实不至，五天会议下来没有达成任何明确共识，究竟死结何在？事实上，在发达国家中，一直都有相当强的声音反对取消农业补贴或削减农产品关税。例如一直积极游说白宫保留农业补贴的德州棉农，以及要求法国政府坚决“捍卫”欧盟“共同农业政策”(Common Agricultural Policy)的法国牛农。考虑到这些农民手中有选票，政府决策时因此都不得不小心计算其中的政治得失。

　　尽管如此，放弃多哈回合的代价仍然是过于高昂。一方面，谈判失败将严重打击全球多边贸易体制。另一方面，如果多哈回合谈判成功，世界贸易总量保守估计每年将增加六千亿美元。

　　在这一格局之下，便不难解释为何会议开幕前欧盟与美国的立场均出现软化，似乎能在农产品关税和农业补贴上达成一些共识。如果欧美都让步的话，压力便会随之转移到现时最高调反对打破这一系列贸易壁垒的几个发展中国家，例如印度和巴西之上，多哈回合谈判才有重启的希望。现在欧美这一道坎未能跨过，原因值得仔细分析。

　　首先是欧盟内部矛盾重重。在会议前夕和会议期间，欧盟贸易谈判专员曼德尔森(Peter Mandelson)一再暗示欧盟可以作出重大让步，把欧盟农产品关税的削减幅度从39%大幅升到54%。会前有不少经济分析指出，会议突破的关键是欧盟削减54%关税壁垒的同时，美国能把农业补贴从每年225亿美元减至170美元。曼德尔森的表态一度使美国贸易谈判代表施瓦布(Susan Schwab)颇为尴尬。未能重启谈判的指责一下子全部落在美国头上，美国似有希望在压力之下让步。

　　但这一压力却最终因欧盟内部而自行化解，原因是曼德尔森的表态事先并未在欧盟各成员间取得共识。本周一布鲁塞尔的欧盟议会里对他骂声不断，大部分欧盟国家的农业部长均认为曼德尔森的让步过大，他们提出，在美国作出更明确的让步前，欧盟不应首先作出任何承诺。值得一提的是即将在4月举行大选的法国带头反对有关让步，法国商业部长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甚至还公开贬低重启谈判的重要性。

　　其次，美国内部也有不少问题。此前多哈回合谈判希望在2005年完成的原因是布什政府获得了国会授权，可以在贸易谈判上走“快速通道”(fast-track)，亦即白宫签署即生效无需经过国会审核。这一“快速通道”授权今年6月到期，现在国会两院均由民主党控制，民望徘徊在低位的布什政府明显缺乏政治意志争取国会更新这一授权。故此，即使欧盟内部能摆平法国的反对声音，最终作出让步，方案到了美国参议院后也势必被改得面目全非，使政府间达成的共识变得毫无意义。

　　现时世贸成员中有三分之二为发展中国家，他们断没理由在欧盟与美国完成农业问题谈判前趟“撤消贸易壁垒”这滩混水，在其本国内部制造矛盾。而欧盟与美国又因为各种内部的政治原因而无力推动多边贸易谈判的进行。因此，在今后一段时期内，重启多哈回合谈判依然是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