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常：查韦斯为什么要搞社会主义

    作者：刘瑞常

　　今年1月10日，查韦斯在其再次连任六年委内瑞拉总统的就职仪式上，宣布“社会主义是拯救委内瑞拉的唯一出路”，要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模式。1月31日，委内瑞拉全国代表大会(100%执政党议员控制的一院制议会)举行特别会议，通过了授予总统查韦斯为期18个月的“委任立法权”的法案。根据委内瑞拉宪法规定，查韦斯获得“委任立法权”后就有权颁布与法律同等效力的政令法规，从而扫清了前进道路上的一大障碍，加快了在委内瑞拉实践被查韦斯称为“21世纪社会主义”的新社会主义模式的步伐。

　　查韦斯要搞“新社会主义”，引起国际社会极大关注。查韦斯为什么要搞“21世纪社会主义”？其思想来源是什么？其内涵又是什么？分几个阶段来实现？采取什么措施来促使这一新模式成为现实？委内瑞拉人民赞成还是反对这一模式，分歧何在？新社会主义前景如何？查韦斯的“社会主义”与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有什么区别？笔者试图就这些问题进行一些粗浅的探讨。

　　当今世界，存在着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封建主义等形形色色的不同的社会形态。目前，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的国家在全世界占多数，其模式千差万别。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虽然数目不多，但其模式也有差别。不管查韦斯的“社会主义”是否能够实现，也不管它在前进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挫折，更不管这种模式是多么不完善，但查韦斯敢于进行社会主义新模式的探索，就应该被认为是一种了不起的可贵的大胆尝试，应该被允许，也应该得到尊重。

　　一、查韦斯为什么要搞社会主义？

　　委内瑞拉一直实行资本主义制度，查韦斯何时首次提出要搞社会主义？其思想来源究竟是什么？中国社会科学院拉美问题专家徐世澄认为，查韦斯2004年10月访华在北大发表演讲时首次提出社会主义的理念，并表示委内瑞拉应该像中国一样搞有自己特色的社会主义。

　　查韦斯于2005年1月在巴西举行的世界社会论坛上明确提出要在委内瑞拉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今年1月10日，查韦斯在宣誓就职仪式上干脆宣布：“要么社会主义，要么死亡”。在这里，查韦斯把搞社会主义尝试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查韦斯为什么要搞社会主义？笔者认为，主要原因如下。第一，与他的穷苦出身有关。查韦斯1954 年7月出生于委内瑞拉西部巴里纳斯州萨瓦内塔镇一个普通的教师家庭。由于父母工资低微, 子女众多, 全家祖孙三代生活拮据。 查韦斯小时候就走街串巷叫卖小食品。 这种苦出身是他萌生谋求幸福生活、争取社会公平的社会主义思想的天然土壤。

　　第二，受到马克思和毛泽东思想的启发，尤其是受到社会主义中国改革开放后经济腾飞、国力上升、社会生活剧变的启迪。新中国成立后, 毛泽东的理论和学说曾经在拉美知识分子中广泛传播。查韦斯年少时就开始从父母那里接触到了毛泽东思想。 查韦斯16 岁参军后，读了不少毛泽东的著作。

　　第三，查韦斯认为，资本主义是万恶之源，是造成委内瑞拉社会分配不公，两极分化严重的根源。他认为，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委内瑞拉。1992年2月，查韦斯发动武装起义，试图推翻奉行国际

货币基金组织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佩雷斯总统。起义失败，入狱数年。出狱后，查韦斯改用议会斗争方式，成立了第五共和国运动，并于1998年12月以压倒性多数当选为总统。当时，他承诺要使2000万穷人(占全国人口80%)摆脱贫穷。2004年，查韦斯提出要以社会主义模式代替已经死亡的新自由主义模式。查韦斯认为，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是造成两极分化的罪魁祸首。笔者曾经于20世纪90年代作为新华社常驻记者在委内瑞拉工作多年，亲眼看到那里贫富差距的悬殊。首都加拉加斯的富人区大都坐落在山谷里，成片的

别墅，巨大的花园，优美的环境，让人觉得就像仙境一般。但是，坐落在山头上的穷人区，房屋简陋，砖墙裸露，基础设施不健全，生活条件很差。加拉加斯山头上大片大片的穷人区就是这个美丽首都一个个惨不忍睹的贫穷符号。

　　近年来，查韦斯在不同场合多次阐述他的社会主义理想。查韦斯于2005年2月24日在加拉加斯召开的第四届社会债务峰会上说：世界上的穷苦人民应该“创造21世纪的社会主义”，这样才能战胜所面临的贫困。2005年2月27日，查韦斯在每周的“总统你好”电视和广播专题节目中说：“我对世界不同国家的访问使我相信，解决目前世界上存在的问题，依靠资本主义是行不通的，而是要靠社会主义。”“同时，我还认为，必须使社会主义有所创新，让它适应21世纪的情况。”2005年3月，查韦斯说：“华盛顿十多年来使用的药方——民主和自由市场经济——未能减轻贫困和不平等现象。”2005年4月，查韦斯发表讲话说，社会主义是唯一能保障大多数人过上“体面”生活的政治制度。他说，他倡导的‘玻利瓦尔革命’是以为国内大多数穷人谋福利的社会主义主张为基础的。2005年10月，查韦斯号召委内瑞拉人民：“资本主义无法实现我们的目标，我们也无法寻求一条中间道路。我邀请所有委内瑞拉人民共同走上这条新世纪的社会主义道路。”

　　二、思想来源：玻利瓦尔、耶稣、马克思、印第安人

　　那么，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的思想来源是什么呢？ 查韦斯在今年1月10日就职演说中对此作了解释。查韦斯说，他的社会主义思想带有委内瑞拉民族英雄玻利瓦尔、创建基督教的耶稣、创建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马克思和以集体主义思想为其灵魂的土著印第安人部落的鲜明特征。也就是说，他的社会主义思想来源于玻利瓦尔、耶稣、马克思和印第安人，是四为一体的结合体。

　　实际上，对查韦斯产生社会主义思想影响最大的人是委内瑞拉的国父、南美独立战争英雄玻利瓦尔。玻利瓦尔在教育、土地所有权、医疗等方面追求福利和平等的思想被查韦斯付诸实施。查韦斯认为玻利瓦尔是一位“社会主义者”。

　　查韦斯的政治生涯始于1982 年。这一年是委内瑞拉国父玻利瓦尔诞辰200周年。当时28岁的查韦斯创建了自己的政党“玻利瓦尔革命运动200”，参与者大部分是与他观点相同的中下级军官。查韦斯当选总统后，将国名改为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共和国，并实施一个名为“玻利瓦尔计划”的庞大的发展计划，即用对石油公司征重税、增加政府的股份等办法，将石油天然气工业变相收归国有，将石油收入注入社会福利基金，用于为穷人提供免费医疗和教育机会，为合作社提供补贴和贷款等，同时还修建了大量道路、学校、医院和低价住房。查韦斯指责美国在拉美地区倡导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是一种野蛮的主义。

　　谈到耶稣及基督教的影响时，查韦斯说：“真正的基督比任何社会主义者都更加具有共产主义思想”。 查韦斯认为，虽然玻利瓦尔革命并没有“彻头彻尾的基督教化，但却深得基督教教义精髓，诸如追求社会公正，以及为了人类的尊严、平等和自由而斗争”。

　　查韦斯孰读马克思、列宁和毛泽东的书，深受其影响。查韦斯甚至能够直接说出某一句话是来自毛泽东著作的哪一篇文章。查韦斯1999年10月在中国参观毛主席纪念堂时说：“我崇拜毛泽东”。 查韦斯还说，“那些想要理解‘21世纪社会主义’的人，应当阅读马克思和列宁的著作，还有圣经。”

　　在谈到印第安人原始部落思想的影响时，查韦斯曾经说，拉美印第安人部落都是过着集体生活，集体主义思想根深蒂固，有福共享，有难共当。这里面就包含着社会主义思想。

　　三、具体涵义：民权、民生、反霸

　　什么是查韦斯“21世纪社会主义”的具体内涵呢？简言之，查韦斯的社会主义的本质和内涵就是民权、民生和反霸。

　　所谓民权，就是他要追求普通百姓也能够掌握国家权力，其表现形式就是在政治上，发展“人民权力”，建立基层的权力机构“社区委员会”，实现“主人翁式的、革命的、社会主义的民主”。

　　所谓民生就是在经济和社会领域，国家对能源、电力、电信等行业实行国有化，压缩私人企业的利润空间，大力发展集体所有制和“人民经济”，以解决民生问题。查韦斯试图缩小贫富差距，保护低收入阶层和边缘化的人群，促进社会公平。 也就是用国家控制来逐步取代自由市场体制，建立国有企业，将废弃的私有工厂充公，组建数以千计的合作社和由工人管理的经济实体。与此同时，实行土地改革，打击大庄园制度，分土地给农民，努力做到“耕者有其田”。 查韦斯执政以来，为改善人民生活，他实施安居工程，给普通百姓建造大量经济适用房。但是，查韦斯的国有化进程威胁了美国的利益。被查韦斯宣布国有化的委内瑞拉电讯公司(CANTV)是唯一一家在纽约上市的委内瑞拉企业，而它的主要股东恰恰是美国的弗莱森电讯公司。美国政府表示，委内瑞拉政府应该使受影响的美国公司能够得到应有的补偿。委国内部分私企代表也对国有化表示反对。

　　所谓反霸，不言而愈，那就是在对外政策方面，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和尊严，反对美国的霸权主义政策。查韦斯在2005年9月15日联合国大会上发表演讲，痛斥布什政府的对外政策，批判美国在伊拉克发动了一场“罪恶”战争。他指出，美国未经联合国授权就悍然发动对伊战争是对联合国的蔑视。查韦斯还给“布什主义”下了定义。查韦斯在墨西哥参加第三届欧盟——拉美国家首脑会议接受哥伦比亚电台采访时说：“列宁曾经说过，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而我不得不补充，布什主义是帝国主义的最高阶段，这是一个疯狂的阶段，一个对所有人造成威胁的阶段。如果你反对我，我就威胁你、入侵你，指责你为恐怖主义并给你制造混乱，对伊拉克的战争就是这一帝国主义疯狂阶段的证明。”

　　四、两步实施：土地改革和企业国有化

　　查韦斯从1999年初首次执政后，便开始分两步逐步实践其新社会主义模式。第一步，先搞“玻利瓦尔革命”，进行土地改革。委内瑞拉政府从2001年起开始着手没收闲置与非法占有的土地，然后分配给无地农民，以求“耕者有其田”。查韦斯在农村组建合作社，组织农民开展合作生产。现已创建了6840个合作社。据《纽约时报》2005年10月30日载文报道：“加拉加斯周围的山区和内陆的农村遍布着合作社和企业”。

　　第二步，是逐步将一些企业和银行实行国有化，并让工人入股参与企业管理。首先，将石油、电信、电力等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战略行业收归国有，实行国有化。今年2月14日，查韦斯甚至表示，可能对那些大量囤积商品或违反基本商品限价的私有超市和食品店也实施国有化。今年 1月7日，查韦斯宣布委内瑞拉的主要电信公司Cantv将被国有化，这家公司的股权目前由一家美国公司和一家西班牙公司控制。查韦斯称，委内瑞拉的电力行业将进行国有化，并加强国家对天然气项目的控制。此外，中央银行将不再独立于政治之外。查韦斯的想法是将效益低下的私有企业实行国有化，并新建国有企业。委内瑞拉政府已经建立了一家矿业公司、一家钢铁公司、一家拖拉机公司和一家国有的计算机制造公司。委内瑞拉政府还计划从巴西和阿根廷购买核技术，用于能源生产和医疗保健。委内瑞拉能源和石油部长拉斐尔·拉米雷兹日前表示，他的工作重点将放在两大领域：国有化电力公司，以及将奥里诺科河流域的能源项目收为国有。

　　其次，是实行金融改革，创建国有银行，并重组银行系统，对贷款实施严格的限制。

　　最后，是在一些难以为继的私有企业里实行让工人持股并参与公司管理。在2002年4月政变结束以及随后出现的政治危机和石油生产部门罢工导致经济倒退之后，共同管理成为工人对国家经济生产实施控制的一种方式。

　　近年来，委内瑞拉经济形势看好。由于国际石油价格上涨等因素，委内瑞拉经济发展迅速。在2002年和2003年以美国为背景的委内瑞拉反对派举行全国大罢工，造成经济下降，两年中该国经济分别下降了8.9%和9.3%。但随后经济出现强劲复苏。据拉美经济委员会《拉美和加勒比地区2004年经济状况报告》中指出，2004年委内瑞拉的经济在拉美地区表现最为出色，全年经济恢复性增长18%。外汇储备超过240亿美元，在拉美地区名列前茅。2005年，委内瑞拉经济又增长9.5%，再次成为经济增幅最高的拉美国家。外汇储备再升至300亿美元。去年，委内瑞拉经济继续快速增长，仅上半年就增长9.6%，为拉美地区佼佼者。

　　五、六大措施 保障推进

　　查韦斯为了实践其社会主义模式，采取了六大措施。首先，查韦斯准备建立统一政党。查维斯正在寻求把执政联盟的各个政党合并成“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以便更好地带领委内瑞拉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他表示，过多的政党是建设“21世纪社会主义”的一大障碍。不久前，查韦斯所在的执政党“第五共和国运动”宣布解散，并与其他政党融合成统一的执政大党。此举已得到数十个小党派的支持。

　　第二，经过努力，查韦斯已经获得议会授予的总统“委任立法权”。不久前，查韦斯已经完成了这一步骤。查韦斯在获得“委任立法权”后，就可以不经过议会而直接宣布重大的法令和政令，以便加快实现社会主义的步伐。

　　第三，修改宪法，取消中央银行的独立性，取消总统任职届数的限制等。查韦斯正在组建专门的委员会对宪法进行修改，让总统无限期寻求连任。这样，查韦斯在2013年任期结束之后还能再次参加总统竞选。查韦斯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保障完成其社会主义理想。

　　第四，开展全民教育，彻底消灭文盲，建立社会主义价值观。

　　第五，进一步建设基层权力机构“社区委员会”，改革国家政治机构。

　　第六，改革行政区划，重新分配地方权力。

　　六、争议激烈：顺潮呼？ 逆潮呼？

　　查韦斯的新社会主义模式在国内外引起激烈争论。争论的焦点如下。

　　一，在政治领域，查韦斯要修改宪法，改变总统只能连任一次的做法，规定总统可以多次连选连任。他表示要执政到2021年，以便基本完成他的社会主义计划。反对派认为，查韦斯的这种做法有失民主，也容易走上独裁的道路。查韦斯修改宪法的努力可能会遭到执政联盟内部的强烈反对。虽然政府反复声明，建设社会主义的各种改革都会在法律的框架中用“绝对民主的方式”进行，宪法改革将经全民共同投票通过才行。但是，反对派还是对查韦斯发起了密集攻击。前总统候选人、反对派领导人罗萨莱斯指责查韦斯是“暴君”，想把委内瑞拉变成一个民主包装下的极权的、军事化的政府。反对派领导人特奥多罗·佩特科夫认为，查韦斯所推广的社会主义与现代的社会主义概念风马牛不相及，目的只是增加总统的权力，而所谓调整地区行政规划，也是为了加强查韦斯的个人权力，将委内瑞拉引向古巴式的社会主义。

　　二、在经济领域，查韦斯把一些经济命脉产业国有化，这不符合当今世界大多数国家实行市场经济政策的潮流，有可能遭到失败。

　　经济学家认为，作为推动社会主义建设的第一步，实现战略性行业的强制国有化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倒可能让这些上世纪90年代刚刚私有化的公司回到过去那种效率低且腐败的状况中。工商界对此也表示了担忧，因为政府宣布的举措比查韦斯竞选期间的纲领走得还要远。委内瑞拉工业家协会发表公报说，该组织并不反对政府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社会改革，但是希望私有财产和公民的基本权利能够得到保障。与此同时，政府应该明白，国家任何对私人企业活动的过多干预都会导致来自国外的和国内的投资减少。

　　查韦斯的高级顾问罗哈斯表示，寻找一种完美的社会形式是不现实的。他说，委内瑞拉不应该照抄照搬上世纪的社会主义模式，因为旧模式不利于根据新变化作出政策调整。

　　委内瑞拉的市场经济学者埃梅特里奥·戈麦斯竭力反对查韦斯的经济政策。他说：“除了市场经济方式，再无其他方式组织社会，除了绝对极权社会。”他认为，所有企业都应该符合三个基本要求：盈利、有竞争力和能够积累资本，否则只能依靠补贴度日，或者是走向破产。正因为这些市场经济理论，他并不看好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

　　三、在舆论领域，查韦斯为了能够顺利推行其政策，对一些反政府的舆论工具实行管制。查韦斯关闭了自1953年开播的加拉加斯广播电视台，但遭到美洲国家组织、天主教会和记者无国界组织的强烈指责。美洲国家组织秘书长何塞·米格尔·因苏尔萨说，这一举动有点像“对言论自由的检查制度，是对其他媒体的一个警告，督促它们限制自己的行为，免得遭受同样的命运”。

　　四、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原理，一个国家要实现社会主义，必须要有一个坚强的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统一领导。查韦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组织一个统一的政党，就是将来组织了统一政党，也不一定会是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政党。

　　七、尝试大胆可贵 前景扑朔迷离

　　查韦斯在委内瑞拉这个拉美经济比较发达的国家搞新社会主义模式的尝试，是有其有利条件的。第一，委内瑞拉经济比较发达。委内瑞拉地处南美洲北端，气候温和，国土面积为91万平方公里，人口2500万。据最新统计数字，委内瑞拉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5000多美元。根据有关资料，这种人均收入水平在世界上属于中等发达国家水平。

　　第二，委内瑞拉石油资源丰富。石油产业是委内瑞拉经济命脉。委内瑞拉是世界第五大原油出口国。委内瑞拉已探明石油储量为876亿桶，乳化油(天然沥青)储量31亿桶，天然气储量4.19万亿立方米。目前，石油日产量达到338万桶。

　　第三，委内瑞拉尽管经济发达，但贫富悬殊，贫困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80%。在这种社会背景下，社会主义制度比较容易被广大人民所接受，查韦斯推行这种制度的难度相对比较小。

　　但是，查韦斯推行新社会主义模式的困难也是非常多的，其前景扑朔迷离。第一，查韦斯搞的一些社会改革，是在近年来国际石油价格大幅度上升、国库资金充裕的条件进行的。近年来，委内瑞拉经济以大约10%的高速度增长。维系委内瑞拉经济增长的支柱之一是石油产业。石油工业产值大约占全国国内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推动委内瑞拉经济发展的另外两大动力是消费和投资。近年来，委内瑞拉消费比较旺盛，投资比较踊跃。但如果国际石油价格下跌，将会对查韦斯的改革措施釜底抽薪。查韦斯正在推行的国有化政策会吓跑国外投资，并会抑制国内投资。一旦

国际油价下跌，投资减少，消费下降，国民经济必然会出现强烈负面波动。那时，那些社会改革措施必然会受到影响，难以为继。

　　第二，查韦斯大规模搞国有化，有违市场经济的国际潮流，影响国内外投资积极性，能否成功，能否持久，有待于观察。

　　第三，查韦斯的政治理念和经济理念遭到美国等国家的强烈反对。美国在委内瑞拉有巨大的经济利益，尤其是在石油等领域。查韦斯的国有化措施直接影响到美国一些大企业的利益。美国政府已经对查韦斯的国有化政策提出了强烈批评。委内瑞拉每年向美国出口的石油占其石油总出口量的50%，每天大约向美国出口石油150万桶。委内瑞拉是美国主要的石油供应国之一。美国不会对查韦斯国有化的做法熟视无睹。

　　查韦斯大胆在委内瑞拉尝试新社会主义模式，尤其是在美国“后院”的拉丁美洲尝试这种模式，是令人敬佩的。虽然这种模式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相去甚远，但是，不管这种模式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应该被认为是一种可贵的大胆尝试，在拉美历史上甚至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会留下一笔供后人借鉴和品评的宝贵财富。(刘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