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伟：第六轮六方会谈日本角色尴尬

    作者：张敬伟

　　第六轮朝核问题六方会谈19日在北京启动。除了着眼于如何将2月13日六方通过的《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文件(简称《2•13共同文件》)变为行动，国际社会也在观察日本在本轮会谈中的表现。

　　在上轮谈判达成的“把朝鲜弃核分阶段规定下来，并用能源援助来换取朝鲜关闭并最终拆除核设施”成果在本月落实得很快。美朝互动已被舆论推及到双方讨论建交的程度，显然这是受3月初美朝纽约会谈的鼓舞。

　　相较于这些利好消息，日朝互动却陷入尴尬。不仅日朝正常化双边会晤走入误区，日本绑定的人质条件更成为双方难解的疙瘩。在美朝两大主角能朝着化解岐见的理性之路前行时，作为配角的日本如此固执让国际社会十分担忧：一是其设置的议题偏离其他各方关心的朝鲜半岛无核化核心；二是日朝双边敏感话题容易导致朝鲜重走自我孤立之路。因此，若日本不能以开放心态化解朝日分歧，它将成为新一轮六方会谈的尴尬角色。

　　在既往几轮六方会谈中，日本是美国对朝强硬政策的支持者。作为美国盟国，其对朝鲜的核武和导弹充满地缘上的极端忧虑，因此强烈支持美国对朝实施制裁。朝鲜深谙其意，因而在历史问题和侵朝赔偿上毫不退缩。这是造成两国在《2•13共同文件》之后双方会晤没有成果的主因。随着美国对朝政策转变，日本的失落感开始显现。近日，日本《产经新闻》以署名评论的形式浩叹美国“变节”，让日本人失望，称这将导致日美同盟关系倒退。这种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美国前驻联合国代表博尔顿在接受日本媒体专访时也指出，“美国遗弃了日本”。

　　不过，日本遭遇尴尬属咎由自取，因为在应对朝核危机的战略立足点上，它犯了两个致命错误：

　　一是没有同东北亚周边邻国和谐相处的良好愿望，一向以自我中心的高傲心态漠视他国利益。正如《朝鲜日报》评价的，在日本理直气壮地坚持日本人质事件的同时，对慰安妇问题的否认使其在全世界陷入道德和外交的矛盾之中。

　　二是利用美国打压朝鲜的机会主义策略害了自己。日本轻视亚洲和押宝美国的政策已实行半个多世纪，造成日本狐假虎威外交的僵化模式。

　　一旦美国外交政策调整，美日利益差异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只能由日本承担。在“入常”问题上，日本遭美国始乱终弃，在朝核问题上也是如此。这说明，在现代国际政治棋盘之上，任何国家都必须有独立的外交政策取向，而不能总是其他国家的棋子。

　　由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外相麻生太郎依然坚持日本将单独对朝实施制裁，这给第六轮六方会谈蒙上阴影。一方面，这意味着日本而非朝鲜才是东北亚的麻烦制造者；另一方面，也使日本的利益遭受严重损害。众所周知，东北亚势力均衡符合中美俄和相关各国利益，朝鲜的存在与否并非道德意义上的关节点，而是攸关区域和平与稳定的重心所在。

　　正因为如此，布什总统才会从强硬态度中转圜，将更多“兔子”放进他的牛仔帽里，使朝核问题恢复到1994年时民主党执政时的均势状态。这无疑是他的一项外交成果，有助于扭转其因伊拉克问题造成的政治颓势，更能在一定程度上换回民主党的支持。美国众院国际关系委员会主席汤姆•兰多斯乐见布什的政策转变：“有太多时候，美国高级外交官的良言忠告，被淹没在白宫走廊的那些片面限武论者的强大声音之中。”

　　日本若不了解布什对朝政策调整的心机，一味强调“人质事件”，无疑是不理智的。不仅布什会恼火，美国国会也会找到反日的另一条理由。最新一期的《华盛顿观察》认为，在美日同盟的语境下，美国政府，尤其国会对慰安妇历史的审视即使动不到美日关系的筋骨，也免不了带来些皮肉伤。对中国而言，数年的斡旋已初见成效，这个最具活力的大国显然不希望日本破坏中美在东北亚促成的这项多边成果。如果日本一意孤行，在“六方会谈”架构下将面临一对五的不利局势。

　　退而言之，由于朝核问题的核心角色是美朝两国，只要美朝能够达成原则上的妥协，这个棘手问题已解决。日朝之间的龃龉若不能在“六方会谈”框架下与美朝争端的解决保持同步，双方的困扰就溢出多边框架而成为双边难题。单就朝日争端而言，日本打出的“人质牌”和朝鲜打出的“历史牌”相比并没有多少号召力，还会引发邻国甚至美国集体对日本的道德谴责。

　　这就是日本的外交困境。在亚太区域，在任何一项攸关日本和其他国家的现实利益课题上，日本都躲不开历史的考问和同美国结盟所带来的外交自主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