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世行行长女友门遭遇零容忍

　　由世界银行董事会24位董事中的7人所组成的道德委员会，近日宣布对于涉嫌替女友加薪的世行行长沃尔福威茨调查和裁决结果，他们认为沃尔福威茨为其女友丽莎大幅加薪，触犯了“利益冲突”原则，属于有罪。尽管沃尔福威茨一再辩称为女友升职并加薪符合世界银行相关规定，但因其与女友明显的利益关联，道德委员会坚称其有罪并考虑提出处罚建议，世行大多数董事也都希望沃尔福威茨自行辞职。(中新社5月9日)

　　无论你辩称符合多少规定、主观上多么清白、事实上多么干净，只要存在着公私不分的利益混淆可能，只要在形式上发生公私利益的纠缠，在与女友的私人关系上使用了升职加薪的公权，就触犯了“利益冲突”原则；即使没有明文规定，每个人面临公私纠缠时也必须自觉进行回避，“利益冲突”原则是比那些明文规定还要大的规定，这是一种不言自明的价值共识——世行道德委员会对沃尔福威茨“女友门”的裁决，表达了一种对利益冲突的高度敏感和对公私纠缠的零容忍。

　　这种苛刻的敏感和零容忍并非偶然，而是源于西方社会“群己权界”的核心价值。公共领域的归公共领域，私人领域的归私人领域，群己权界要分清，任何一点即使形式上的混淆也不能容忍——这可谓现代法治文明的元价值：清晰的群己界定才能防止权力腐败，清晰的界定才能使私益免于公权侵犯，清晰的界定才能激发社会最大的创富热情和创新冲动。发达国家近几百年来的繁荣、富足和领先正是建立在这个原则基础上，所以西人相当重视这个原则，把由“群己权界”原则衍生出来的“利益冲突”原则置于一种非常高的价值次序中，社会已经养成了一种对公私混淆和利益冲突的零容忍态度。这种价值观下，老沃犯点儿生活作风错误、导致低效的决策失误都不要紧，可他触犯的恰恰是公众最看重的价值观。道德委员会深深明白，如果他们不零容忍地裁决老沃有罪，他们自己将会被舆论淹没。

　　一个社会要想有序、发展和繁荣，当然得有这种对“利益冲突”和“公私混淆”的敏感，我们的社会缺乏的恰恰是这种敏感，公私不分、缺乏利益回避意识和利益冲突敏感是一种制度性病症。

　　不要说零容忍，就是起码的“群己界分”都没有。按理说，踢球的是不能同时当裁判的，可“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现象在现实中相当普遍，比如政企不分的

铁道部门就既是行政部门又是营利企业，

邮政、电信等都带有这种特征，所以可以随意涨价；按理说，任何人是不能自己充当自己的法官的，可这种“自己判自己”的现象相当流行，据报道，几大国有银行行长的年薪差不多就是自己开出的；按理说，官员的亲属子女也应主动回避与公权相关的职业，可老子当市长儿子在相应行业开公司的现象并不少见。不要说零容忍，许多官员在利益回避的问题上甚至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他们动辄宣布要医院给商人设VIP门诊，给商人孩子高考加分，甚至让民警进医院当副院长防医闹，他们作决策时丝毫不觉得这样做实际存在利益冲突，是典型的公权越界行为。

　　“零容忍”与“无意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基础秩序。很难想象，一个对公私模糊和利益冲突缺乏敏感的基础秩序上能长出什么样的果实？(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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