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利比亚阿齐齐亚兵营：建筑都有逃生通道
国际先驱导报201130期封面
8月25日，在阿齐齐亚兵营，反对派士兵身批旗帜站在被毁坏的窗户上欢呼。本报记者 才扬/摄
政府军士兵遗体被弃路旁 豪华住所满是好莱坞光盘
反对派武装人员一批又一批的来到房屋内，一次又一次的将所见之物砸碎、摔散，以宣泄对卡扎菲政权的愤怒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刘万利发自的黎波里8月23日，作为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权力象征的阿齐齐亚兵营被反对派武装人员攻破。这座号称原子弹都无法摧毁的堡垒在见证了卡扎菲42年的统治之后轰然倒塌。在抵抗反对派与北约军事打击6个月后，卡扎菲及其支持者遭遇了最惨痛的军事失败。
同时，阿齐齐亚兵营失守也代表卡扎菲的军队失去了对首都的黎波里的控制权，虽然但卡扎菲及其家族成员的行踪仍然不为外界所知，但其支持者仍在的黎波里郊区与反对派武装人员激烈交火，企图重新夺取国家的政治和经济中心。
“白宫”和“五角大楼”的结合体
与一般人印象中的国防部指挥中心办公楼不同，阿齐齐亚兵营更像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兵营自利比亚伊德里斯王朝时代就已经着手修建，当卡扎菲1969年发动革命，推翻当时执政的伊德里斯王朝后，他便将兵营作为其办公、居住以及指挥军队的大本营。
1986年4月，时任美国总统里根以打击国际恐怖主义为由对利比亚实施海空联合打击行动。当时还作为卡扎菲住所的阿齐齐亚兵营自然成为美军攻击的重点目标。
在美军的轮番轰炸中，卡扎菲幸免于难，但是他宣称其15个月大的养女汉娜在美军空袭中丧生。美军空袭结束后，卡扎菲便将住所搬至的黎波里机场附近的一座农场中，但是仍将阿齐齐亚兵营作为指挥军队的中心和召开重要会议的会场。
1988年12月21日，洛克比空难发生，机上259人(多数是回国休假的美国军人)无一生还，爆炸的碎片还使地面上11人丧生。英美两国在调查后认为，这起空难系利比亚特工所为。1992年3月31日，在英美法三国的推动下，联合国安理会决定对利比亚实行航空、军事和外交制裁。
美军空袭和多年的制裁、孤立让卡扎菲意识到保证其自身和家人安全刻不容缓，随后他一直没有中断加固和拓展阿齐齐亚兵营。目前，阿齐齐亚兵营面积已接近6平方公里，其中包括兵营、指挥所、办公楼、卡扎菲家人住宅等数个独立区域。每个区域都由独立围墙和防御工事，整个兵营堪称“白宫”和“五角大楼”的结合体。
阵阵恶臭弥漫在兵营周围
反对派武装人员在夺取阿齐齐亚兵营后在其附近与政府军发生数次激烈交火。兵营内部和周边地区仍能见到数具政府军士兵尸体被遗弃在路旁。反对派武装人员拒绝埋葬这些尸体，在烈日暴晒下，阵阵恶臭弥漫在兵营周围。
反对派声称卡扎菲可能藏身于附近的某栋建筑内，但同时承认由于卡扎菲在阿齐齐亚兵营附近的地下挖掘了数条密道，在彻底弄清这些通道之前，很难确定卡扎菲的藏身之所。
与多数国家将兵营设立在偏远的郊区不同，卡扎菲将阿齐齐亚兵营建在居民区内。4米高的兵营防护墙与的黎波里当地居民的房屋仅相隔数米。经过北约5个多月的轰炸和反对派对兵营的围攻，近半米厚的水泥围墙绝大部分仍屹立不倒，但墙外的民居多数遭到牵连，兵营周边十几米范围内的房屋外墙弹孔密布，多栋建筑被炸弹夷为平地。附近居民早已逃到别处避难。
进入阿齐齐亚兵营，里面的每栋建筑，包括卡扎菲办公楼、其家庭成员房屋以及兵营等都自成一个单元，由独立围墙和防御工事保护。位于兵营中心的便是卡扎菲的办公楼，这栋二层楼房就是电视画面中卡扎菲发表讲话的地点。
卡扎菲出生于利比亚南部沙漠中的游牧家庭，童年在戈壁沙漠和帐篷中度过。尽管生活在都市，但卡扎菲仍然喜欢在帐篷中生活，并在帐篷中接待贵宾。所以阿齐齐亚兵营内自然少不了卡扎菲心爱的帐篷，其位置紧挨卡扎菲办公楼，在整个兵营的中心。
整个阿齐齐亚兵营内，只有卡扎菲办公楼所处的区域不许任何人携带武器进入。但此时这栋二层楼房已被反对派炮火摧毁，楼内弹壳和碎石散落一地，水泥墙被炸开后内部钢筋凌乱搭在空中。反对派武装人员一批又一批的来到房屋内，一次又一次的将所见之物砸碎、摔散，以宣泄对卡扎菲政权的愤怒。
楼房正前方矗立一座铜塑，一只巨手将一架美国飞机在掌心捏碎，象征卡扎菲政权抵抗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决心。但此时，铜塑已成为反对派庆祝贡献卡扎菲权力中心的胜利品。他们把黄色铜塑涂成反对派旗帜上的红、黑、绿三色，并站在巨手上鸣枪庆祝。
卡扎菲曾在地下密道待过
卡扎菲办公楼和铜塑的下方铺着一个复杂的地下通道网络，这个便是卡扎菲精心修建的地下工事，也是其至今未被反对派发现的重要原因之一。
反对派武装人员称，卡扎菲的地下通道网绵延30余公里，在地中海沿岸有出口。一旦的黎波里市内出现战事，可以让卡扎菲的军队在最短时间年内到达交战区，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卡扎菲家人及重要物资。
“这个地下密道十分复杂，目前我们发现了三个出口，一个出口在的黎波里机场，一个在市中心的绿色广场，还有一个在动物园，靠近里克索斯酒店，也就是三十几名外国记者被围困5天的地方，”一名反对派武装人员告诉记者。
记者顺扶梯进入地下通道，通道高、宽均约两米，内部四通八达，并配有电话等通讯设施。该通道内包括许多不同的办公室，并留有大量食物和饮用水。反对派武装人员称，经过初步分析通道内的遗留物，他们认为卡扎菲及其家人曾在该通道内生活过一段时间。
当记者希望深入通道时，被反对派武装人员阻拦。他们说，因通道过于复杂，尚未弄清里面是否有爆炸物和政府军士兵，为记者安全着想，暂时不许深入其中。
随着反对派武装人员节节胜利，他们已经把阿齐齐亚兵营当做前线阵地，许多武装人员驾驶皮卡车在此休整补充弹药。
每栋建筑都有紧急逃生通道
虽然卡扎菲早已不居住在阿齐齐亚兵营内，但其三儿子萨阿迪仍然带着妻子和孩子居住在兵营的一角，他的三层别墅区与卡扎菲办公楼所处的单元相隔不远，也在战争中被严重毁坏，房屋内部陈设早已被抢砸一空。
走进萨阿迪的别墅，屋内几乎所有家居陈设已被反对派武装人员搬空，硕大的衣柜间内空空荡荡，拥有五层CD储藏柜的音乐间只有几张电影光碟散落在地。
在衣柜间旁边的会客室，地面上铺满了萨阿迪及其家人的照片，以及萨阿迪女儿在国际学校学习时使用的英语课本和练习本。
因为西方国家对利比亚实行了十余年的经济制裁，卡扎菲经常在参加国际会议或者接受记者采访时表达对西方文化的排斥。这也是英语在利比亚普及程度低的原因之一。但是卡扎菲之子萨阿迪的家里曾经却摆满了好莱坞电影光盘和众多西方国家歌手的唱片，并且其女儿也在国际学校学习英文，这与卡扎菲公开排斥西方文化形成鲜明对比。
穿过浴室，在别墅的卧室内，地面上凌乱摆放着十几个高档珠宝和手表的包装盒，但里面的首饰和手表已经被首先攻入阿齐齐亚兵营的反对派士兵拿走。
满地的私人照片与未带走的高档珠宝首饰，显示萨阿迪及其家人撤出兵营时的匆忙与慌乱。
在卧室门外一个转角处，记者发现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墙洞，洞外是一架扶梯，直通别墅外，距离阿齐齐亚兵营侧门近数米远。
反对派武装人员告诉记者，在兵营内的每栋建筑内，都有这样的一个紧急逃生通道，当卡扎菲及其家人受到攻击时，他们能够快速通过通道离开阿齐齐亚兵营，或者进入兵营地下的地道。
在兵营内，每一批前来休整的反对派武装人员都会聚集在卡扎菲办公楼前，靠在铜塑巨手边，有人甚至爬上铜塑上，向天鸣枪庆祝胜利；而兵营墙外不远处，反对派和政府军的战斗仍在继续，冲锋枪声每日回荡在阿齐齐亚兵营，交战中燃烧房屋形成的黑烟也依然整日飘荡在的黎波里市区内。
虽然卡扎菲坚称放弃阿齐齐亚兵营是一项“战略撤退”，但是作为卡扎菲的权力象征，阿齐齐亚兵营的沦陷意味着卡扎菲也将逐渐退出利比亚权力中心。
卡扎菲被疑藏身利南部地区
8月31日，英国《卫报》经由不同消息源证实，卡扎菲妻子和三个孩子8月27日晚乘坐6辆梅赛德斯－奔驰防弹车，抵达阿尔及利亚边境小镇加特。
据报道，车队经加特后，被带往阿尔及利亚东南重镇贾奈特，但并未发现卡扎菲同在车上。
利比亚反对派猜测，卡扎菲至今仍留在利比亚的拜尼沃利德，因为那里不仅有支持卡扎菲的部族，而且，当地广播还在不分日夜地播出支持卡扎菲的言论。
不过，拜尼沃利德由最大部族瓦法拉部族掌控，但瓦法拉部族并非是卡扎菲的效忠者。反对派突入的黎波里前，瓦法拉部族一度宣布支持卡扎菲，号称要派武装人员死守的黎波里，但直至反对派进入的黎波里，未见瓦法拉一兵一卒。
卡扎菲儿子的一名保安告诉英国天空电视台，卡扎菲8月26日晚已离开拜尼沃利德，南下去往一处不明地点。反对派正在核实，但一些欧洲国家分析师认为这一说法完全“合理”。
由卡扎菲妻儿逃亡路线看，反对派尚未控制南部地区，即便是公路，也尚未设立检查关卡。另外，利比亚周边的一些国家未必都支持反对派，例如至今尚未承认反对派合法性的阿尔及利亚。一些分析师认为，卡扎菲仍有不少选择。
比如与利比亚隔着阿尔及利亚的马里。法新社记者近期造访马里东部都市加奥，当地人普遍对卡扎菲“印象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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