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班回家,笔者都得经过市中心的圣詹姆斯公园。14号回家的时候,陡然发现公园与horse guard parade连接的一大块平地被铁栅栏封了起来,而公园和horse guard parade之间的路两边,也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旗。
笔者心想:“是不是有什么重大活动?”按捺不住好奇心,笔者问正在组装栅栏的工人:“明天是不是有重大活动?”工人说:“是的,VJD纪念仪式。”笔者心中纳闷:“什么是VJD?”回家一查才知道,是“Victory over Japan Day”,日本投降纪念日,也就是二战结束纪念日。
15号当天是VJD70周年纪念日,原本车水马龙的林荫路被彻底封死。这条路连接着白金汉宫和伦敦市中心特拉法加广场。举着反战小旗的游客挤满了林荫路,头顶上直升机不停飞来飞去,暗示着今天将是不平凡的一天。经过一个二战纪念碑前时,笔者发现纪念碑已经被红色罂粟花环给占满。猩红色的罂粟花代表战士们流的血。
为什么罂粟花代表战士的血?这来自于一首诗歌《在法兰德斯战场》(In Flanders field)。
在佛兰德斯战场,罂粟花随风飘荡
一行又一行,绽放在殇者的十字架之间,
那是我们的疆域。而天空
云雀依然在勇敢地歌唱,展翅
歌声湮没在连天的烽火里
此刻,我们已然罹难。倏忽之前,
我们还一起生活着,感受晨曦,仰望落日
我们爱过,一如我们曾被爱过。而今,我们长眠
在佛兰德斯战场……
继续战斗吧
请你从我们低垂的手中接过火炬,
让它的光辉,照亮血色的疆场
若你背弃了与逝者的盟约
我们将永不瞑目。纵使罂粟花依旧绽放
在佛兰德斯战场……
佛兰德斯是一战中最惨烈的战场之一,它在法国北部和比利时西南部交界处,它是十分重要的防线。这里盛开着红罂粟,而红罂粟的红色正代表了壕沟中的鲜血。这首诗是加拿大军医约翰-麦克雷中校(John McCrae )所作,他目睹年仅22岁的战友亚历克西斯-赫尔默(Alexis Helmer)中尉之死后,于1915年5月3日创作了这首诗。
后来,罂粟花成为反战的标志。
记得去年的11月11日是一战爆发100周年纪念日。sainsberry、tesco等大型超市收银台前都是红色的罂粟花,而宿舍的门卫处、学院楼门口、轿车前和街头行人的胸前也都是罂粟花。
今天也不例外,很多行人的身上都别上了这朵小花,缅怀在战争中去世的人。
笔者的沉思被天空传来的轰鸣声打断。抬头一望,一架二战时的老飞机从horse guard parade向白金汉宫飞去,紧接着是两架形态完全不一样的飞机:带头的是二战时退役的老飞机,后面紧接的是现在英国最先进的现役战斗机——阵风。群众纷纷鼓掌,拍照留念。
不列颠之战,是纳粹德国对英国发动的大规模空战,亦是二战中规模最大的空战。当时西欧只有英国还在抵抗,于是德国决定派出2669架飞机轰炸英国。而英国只有700架战斗机和500架轰炸机,德国占有2:1的优势。
在长时间的轰炸中,伦敦几乎被炸成了一片废墟,但这没有让丘吉尔屈服,他说:“我所能奉献的唯有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后来,硬气的英国人年终于以弱胜强。为了纪念这场战役,前几个月英国各地都在举行形式各异的飞行表演。而此次游行,也是空军方阵赢得了最响亮的掌声和喝彩声。
离horse guard parade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铁栅栏已经封锁了道路,几十名英国警察严阵以待,远处还有摩托骑警和警车随时待命。因为之前ISIS曾威胁要暗杀英国政要,所以安保分外严密。
笔者站在栅栏前远望活动现场,只见军队排列成了各个方阵,现场穿西装的政要、穿军装的高级将领还有穿白袍的宗教领袖。女王不在现场,但她上午和菲利普亲王出席了St Martin-in-the-Fields教堂的纪念活动。但查尔斯王子及夫人,卡梅伦首相都来到了现场。查尔斯王子一身军装,向烈士纪念碑行军礼。卡梅伦首相也发表了演讲。
皇室有参军传统。19岁那年,伊丽莎白参加了一战支援战争的妇女团体,在那里她的编号是“第230873号伊丽莎白-温莎第二中尉”。而女王的丈夫、儿子和孙子都曾在军中服役,甚至直接参与了战争。
站在栅栏前远观活动,笔者碰到了一名来自南京的沈先生。他少年留学法国,然后在伦敦美林银行工作,之后转战华尔街,经历911后回国,现在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可以说,他应该算具有国际视野的精英人士。笔者问他关于抗日战争的感受。
他说:“身为一个南京人,我本身对日本人没有仇恨,我只希望他们能牢记历史。”之后,他跟笔者聊起了上午碰到的一名日本学者。他说:“受过教育的日本人都承认对中国犯下的罪行,也十分痛恨战争。但日本人也对某些过分演绎战争甚至故意煽动仇恨的行为,表示了反感。”笔者心中默默地想:“他指的可能是手撕日本鬼子吧。”
仪式结束后,笔者来到white hall road。这条路是伦敦主街道,连接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到特拉法加广场,中间会经过唐宁街等政府办公机构。今天,这条路也不允许车辆通行,但同样被围观的群众堵得水泄不通。
不一会儿,军乐大震,皇家卫兵、空军、海军、陆军等方阵依次踢正步前行,向威斯敏斯特方向前进。军队方阵经过处,赢得了围观群众的阵阵掌声。
赢得最多掌声除了空军方阵外,就是老兵方阵。他们毛发尽白,脸上也斑斑点点。不少人都佝偻着背,步履蹒跚,有些甚至已经坐上轮椅。但他们胸前的徽章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显出疲颓的姿态,反而经过时间的洗礼而更加绚烂夺目和璀璨耀眼。
在对抗日本的战斗中,约有71,000名英国士兵和英联邦友军战死,其中包括12,000名在日本战俘集中营中死去的士兵。
或许正如主教Dr Sam Wells在这次纪念活动上所说:“失去生命,手足和自由,我们可能才知道和平。(lost life, limb and liberty that we might know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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