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转一篇Robert Reich教授的痛快演讲,他任教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1968毕业生致2013毕业生:下定决心,去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

诸君即将毕业,你们中的许多人立志为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而奋斗。有些人加入公共服务事业,有的人成为非营利组织的一员,有些人则在自己所处的社区做志愿服务。

你们中也有许多人,对于政治抱着悲观愤世的想法,认为这个体制的腐败已经无药可救。你们甚至怀疑,真正的社会进步到底有没有可能发生?

“我们哪有什么机会跟科赫兄弟(译注:美国石油产业大亨)和其他亿万富翁抗衡啊?”你们这样问我:“我们怎么可能跟孟山都公司、波音公司、摩根大通公司和美国银行抗衡?他们可以收买选票。正是他们控制着美国啊。”

我不禁要提醒你们:悲观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假若你认定自己没有机会,那就肯定没有机会。

“但是你毕业的年代不一样啊,”你们说,“60年代可是社会大发展的好时代。”

看来你们并不了解历史。

“看来你们并不了解历史”

当我在1968年毕业时,正值越南战争时期。那时候已经有五十多万士兵在越南驻扎。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选去参军。一个曾在毕业典礼上做代表发言的同学告诉我,他要离开美国去加拿大,还希望我们跟他一块儿去。

那之前的两个月,马丁·路德·金被暗杀。美国城市陷入火海。肯尼迪总统刚刚倒在枪口之下。

乔治·华莱士(译注:60年代的南方的政治家,坚持种族隔离政策,对抗联邦政府的民权运动)正要拿下他的第一千万张选票和五个南方州的支持。理查德·尼克松也在他即将成为总统的道路上。

美国陷在偏执的泥沼中徘徊不前。

我依然记得,我的一位同学就因为跟黑人女孩约会,被人在电影院里吐唾沫。而此前一年,最高法院就已经推翻了禁止种族间通婚的法令。

我毕业的班上总共有800名学生,其中只有6名黑人和4名拉丁裔青年。

我依然记得,我的一位同学的女朋友几乎死在街边小诊所的堕胎手术中,那个时候你几乎不可能找到安全的堕胎渠道。

我依然记得,一位聪明的法学院女生在毕业时泪流满面,就因为她是个女人,没有哪个法律公司愿意雇佣她。

我依然记得,一位同学曾痛苦地告诉我,他是一个同性恋,他害怕被人发现后会毁了自己的职业前程。

那个时候,环境保护运动还没有萌芽。因为工业废水和污水,美国有三分之二的水路是不安全的,人们不敢饮用或者钓鱼。

我依然记得,河水污染得甚至可以着火。当年库亚哈嘎河起火时,《时代》杂志描述说:这条河“与其说是在流淌,不如说是缓缓渗透”,人掉进里面“不是淹死而是腐烂”。

那个时候,全民医疗保障简直是白日做梦。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希望。我原本以为,美国的未来会像地狱一样。

“我原本以为,美国的未来会像地狱一样”

然而,变革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这个国家变了,尽管变革得来不易,尽管每一次的进步,都会遭遇坚实的阻碍。但是我们的脚步也因此更加坚定,因为我们已经下定了决心,去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

在我毕业的时候,我不敢相信在有生之年能看见女人赢得如此之多的自由,包括合法堕胎的权利;也不敢想像女人能成为一家大型企业的CEO,成为国务卿,甚至总统候选人;在大学里,女生的数量竟会超过男生。

我不敢想象,未来会有11个州承认同性恋婚姻,美国的大多数人会支持同性恋者结婚的权利。

也不敢想象,这个国家会有一个数量庞大而且在不断增长的黑人中产阶级群体。

不敢想象,一个跨种族婚姻家庭的孩子,一个黑人,会成为美国的总统。

不敢想象,大学的招生比例中,拉丁裔学生的数量会超过白人学生。

不敢想象,未来超过80%的美国人会拥有医疗保险,而且其中大多数人是通过政府获得的。

不敢想象,库亚哈嘎河——那条经常着火的河,现在能为44种不同种类的鱼儿提供生存环境,超过一半的河流、70%的海湾及河口会成为游泳和钓鱼的安全场所。

干净的空气使得20万婴儿免于早夭,70万人免于慢性支气管炎的折磨。遭受铅污染的孩子的比例从88%降到4%。

上世纪30年代的美国

那时我不敢想象,我们的国家能发生这么多积极的变化。

然而变化确实发生了,而且进步才刚刚开始。逐渐扩大的不平等,萎缩的中产阶级,还有全球变暖,以及金钱对民主的腐蚀——这些都是现在的我们需要面对并处理的问题。在这些问题上取得进步——也防止我们的国家发生倒退——仍然需要当年变革者们的毅力、智慧和耐心。

坚韧和务实的作风,正是美国精神的精华。我们相信社会进步,因为一出生我们就身处其中,它是孕育我们国家的摇篮。

也就是说——我能理解你们的悲观失望。虽然看起来,要实现社会进步似乎是毫无希望的。

但是相信我,事实并非如此。

只要你愿意参与改变,社会进步终会实现。

然后想谈谈抱怨。

这说的抱怨,不是抱怨自己不高不帅,减肥失败;也不是抱怨同事\亲属\恋爱关系不睦,坐公交地铁老挤不上去。

我说的,是听到有人抱怨出身百姓,抱怨工资低,抱怨这片土地,有疾病、贫穷、犯罪、腐败、地沟油、毒奶粉、雾霾、水灾……归根结底,抱怨体制。

人人都喊痛。但这点“痛”,20年后你回头看,最多叫“痒”。

盛满戾气的你一定不信。好,看一段报纸评论——

“北京最近提供两万多平方米的住房,每平米1600~1900元。若买两居室,少说也要6万元。一名大学生从参加工作起就日日节衣缩食,每月存款50元已是极限,100年才能买上两居室。”

这腔调是不是感觉很熟悉?没错,每年都有无数文章以这个逻辑来反驳高房价……该段话摘自《人民日报》1989年2月20日第2版。

懂了吗?我们一直在针对房价的呛声中成长!都成长了20多年了,成长得好好的。

台湾证券投资人卓阳说:“20年前的台湾,年轻人也抗拒高房价,因为他们算一算好像永远买不起。”结果呢,“当年带动全台无壳蜗牛大游行的发起人,到最后依然选择积极奋起去追房价,开了连锁店卖锅贴,上海现在还有他的分店。”

中国这几十年,正像一个翻转不已的大齿轮,其抖动之剧、之巨,秦汉不能比,唐宋不能比,古代任意统一王朝皆不能比。而我们只因身处其中,感觉不到。

我们能感觉到的,是比较。把“不高不帅不白不美,同事\亲属\恋爱关系不睦,坐公交地铁老挤不上去”视为烦恼。你想过没,这些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过去失恋失得惊天动地,现在它算啥?

“文革”之后那会儿,女孩子嫁人常常要考虑对方是几级工资,如果有39块钱的就不嫁36块钱的,虽说每个月只差三块钱,可那也是钱阿。现在的我们能想象吗?

八十年代初,女孩子都想嫁给出租车司机,因为当年的出租车司机都是高收入人士,出入还都有车子,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现在的我们能想象吗?

老家有一老哥,现在的状况可以说很苦,吃最低生活保障,可谁曾想到,此人当年是造反派的头子,竟在人民广场面对十万人演讲,指点江山,想斗谁就斗谁。而今沦落到这个地步,现在的我们能想象吗?(端宏斌)

……

说到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得意不必太满足,失意不必太稀嘘。绝望厌倦来得尚早。

这小时代,所有抱怨,掰开揉碎打散溶解后,冷眼观其核,都不新奇。抱怨民族与社会,尤其没有意思。我甚至怀疑,我们抱怨只是因为自己懒——懒于早起,懒于变化,懒于说反对,也懒于“不计后果”的努力。伦敦纽约东京台北香港的年轻人,全都有抱怨,但没忘努力。(编辑=不许东【我来评论】 转发到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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