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有时会用“兽性”形容人的行径，为什么你听上去不会觉得怪？——因为人摆脱不了，确确实实就是动物啊！

“所以，社会不敢让穷人太痛苦。因为穷人虽然不能去唱KTV……但穷人能去烧KTV。”

“《人类的起源》一书中告诉我们，当一个土人的小孩不小心，把一筐海胆掉进海里的时候，土人竟把他活活地摔死在石崖上。”（93国际大专辩论赛反方辩词）

看到没？现代人有戾气，会摔路人的孩子……原始人更有戾气，会摔自己的孩子！

但戾气与兽性，仍有区别。这还因为，我们是“那种”动物。

“在所有的动物中，大概只有人，甫自出生，便能逐渐（且明确）的，知道自己……必然会死。因此，在所有的动物中，大概也只有人，会是渴求意义的动物。

所以，人活着，需要意义，需要道理，不然，活不下去。如同饮食睡眠，意义是维系生命之所需……喔，不，你甚至会说：作为维系生命之所需，意义的重要性，更胜饮食睡眠。

斑马如果在草原上摆摊，被狼赶走，斑马不会问狼为什么。狼窝如果被狮子捣毁，狼不会问狮子为什么。”但被伤害了的人，就会问，为什么？

目前“文化”二字变味精，什么东西都挪来用。其实文化本义，老祖宗说清楚了。文化是相对于武化的，武化指动物性，要攻击。文化就不许，禁用你的力量把我的东西抢走。

人类只能在有文化的地方才能生存。历代帝王死后的谥号，都喜欢文帝不喜欢武宗，文在彼时是进步的。三千年前，周公始制礼作乐：制礼，是强制行为规范；作乐，是调动人的状态。听完音乐会出来，你至少有半小时还在那状态里。可到了地铁上，特别挤，完蛋了，你又开始骂人，但之前那半小时你不想骂来着。这叫文，文会渗入到人原有的动物性里。

今天一个开发商，对于拆迁地的居民，对于周围的环境，完全是武化的概念，他只要老子挣钱。哎，我们坐下来谈一谈，这叫文化。看书多叫什么文化，看书多叫有知识。

今天一起交通事故，一车跟一车碰上了，司机下来就打。打什么呀，上保险公司不就完了吗？在欧美，若两车相撞，警察到达前，车主不说一句话。作家木心曾举此现象为例，认为中国一百年也未必做得到。

因为长久以来，中国其实是鼓励武化的。不爱红妆爱武装，要武。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要武。大量的国产影视剧，演的都是穷人团结起来打倒地主，或者杀小日本，大杀特杀。所以中国人一点都没有印度人的非暴力倾向，也没有英国人贫富阶层间的融洽迹象。这些从小伴随我们长大的暴力电影，现在还在少儿频道上热播。（许子东）

古人虚讲文化。“多行不义必自毙”，可谁见过几个不义之人是自毙的？但古人讲武化，可是气话当真说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武。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儿女多，要武。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要武。

韩信去忍胯下之辱，这种事再不会有人能做了。太有文化了。可多怂啊。

讲一个不怂的故事吧。@郭吉诃德：“一朋友前天晚上在餐馆吃饭，漂亮女友被隔壁桌醉汉吹口哨，他说反正吃完了咱走吧。女友说你怎么这么怂啊是不是男人，我朋友说犯不上跟流氓较劲。女友急，骂完我朋友又过去骂那群醉汉，结果醉汉围上来开打，我朋友被捅三刀，昨天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了，临死问了女友一句话：我现在算男人了么？”

对体制 起身改变 不坐着抱怨

在层出不穷的悲剧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是体制的问题。是不是体制的问题？是。可是，且慢，你忘了，我们自己就是体制的一部分。这体制的存在，有我们的不作为。

我们得有所作为。让李长江辞职，这是体制进了一小步；张长江还不行，让张长江辞职，这又是体制进了一小步。他换一个，我们盯一个，最后就是质检体制的进步。那些拒不认错的企业，那些强词夺理的企业，我们记住它们的名字，永不消费它们的产品，最后就是企业文化的进步。

并不需要成为意见领袖，并不需要多么大的权力，只要你有选择权，你就能让体制变坏，或者变好。我们享受生活，我们和美好的人呆在一起，我们保持怀疑，我们批评，我们能快乐地改变这个体制，我们就是体制。（连岳）

“陌陌”创始人唐岩也说过，“制度不是一蹴而就的，坏制度之所以能够得以执行，也源于具体人的认同与屈从。只有大家都意识到，见到一个被撞的小女孩，需要去救助，或者停下脚步打个电话，或者驻足围观，等待更有勇气的人出手，我们才有可能或者才配得到一个好的制度。黑和白有它简单的分类，不需要搞得太复杂。”

对己 不糟践自己

“我们承认，世间是充满戾气的。而解脱之道，无非就是要在这充满戾气的世界里，选一种不那么乖戾的态度罢了——即便天地有憾，人还是可以穷开心一番。

而且我们敢承认，这不生气，就是盲目的。

我穷，开心自己没病；我病，开心自己没残；我残，开心自己没死；我死前，开心自己解脱……老天爷再毒再狠，都无法让我这个积极的人消极一分钟！

这种开心，不是装的，而是倔强。是人所能掌握的，对命运最横蛮的倔强。

有戾气的人说，开心的人很自我？

对，但自我不要紧，古来圣贤皆寂寞，我是傻强我开心！

有戾气的人说，开心的人不思上进？

好，但不上进没关系，但愿生孩愚且鲁，我是傻强我开心！

有戾气的人说，开心的人都没心没肺？

恩，其实开心的我什么都懂，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你们脾气大的人，会说韩信怂……怂又怎样啊！所谓跨下之辱，也得看是谁的跨下——由于对方不是个东西，所以韩信才能受辱。如果对方真是个英雄，他就不肯爬了。”（黄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