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这一课没有句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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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16日14:09 南方人物周刊 | |||||||||
民主这一课没有句点 记者:您对台湾岛内当下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的看法和态度是怎样的?有什么对策? 施明德:我今天的身份不适宜对政治状况多说什么。因为我和百万计的人民有约,是
但是阿扁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这也是我应该思考的问题:真的是核心价值错乱吗?这50年来,应该有什么样的品格教育?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公民教育是失败了,才会产生像陈水扁这样的人来治理台湾。 还有他的女婿做了这些事情到今天,他完全没有认错。我们(本来)都相信台大教出的学生,这表示整个公民教育的挫败。 第二个也是体制出了问题。我们这个体制让一个“总统”拥有了太大的权力,然后没办法监督制衡,所以我一直主张改成“内阁制”。 (施先生接着问记者:你这段时间有在大陆吗?好像大陆的媒体都很关注倒扁运动,凤凰卫视和一些报纸都在大登特登。我已经看了很多媒体用我作封面,例如香港的《文汇报》。) 记者:您对于友谊的看法如何?您怎么看待战友的离开? 施明德:我想不是那些战友离开我,而是我离开那些老战友。 我今天早上写了一篇文章叫做《民主这一课,没有句点》。为了台湾的民主这么奋斗,受尽煎熬走过来,但到了2000年,“政权”和平移转后,我很多朋友都感叹说:“好辛苦,打下天下了。”但他们只忙着享受权力分享利益。 反而我没有去享受权力,我自己还在争取,因为我发现,民主这一课,真的没办法画下句点。 不同的时间总有新的议题出现,人民有新的主张必须去满足,有新的困难必须去挑战,人民必须不断地为了民主而努力。 就像我的朋友们,他们觉得已经得天下了,他们就享受权力,结果就是快速堕落。然后我这个民主的老兵,知道民主这一课没有句点,所以我又和人民站在一起,高举了反贪腐这个旗帜,这样走过来我当然会有点感伤。我在8月7号写给陈水扁的信,我承认我有“老革命的温情主义”,但是我一旦说出来了,就表示和温情主义切割了。 当然,我是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敌人的人。对朋友,我会把他当成永远的朋友;但对敌人,我可以和他共处转换成朋友。所以我对于友谊,人世间人和人之间的情谊,包括两性的爱情,无论哪种情谊我一直都很珍惜。 当然如果碰到像陈水扁这样我必须和他切割的时候,内心当然很痛苦,但是情势让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了解,民主这一课没有句点。 记者:您会在倒扁运动结束之后,出一本更详细的记录您生平的自传吗? 施明德:我们这里的朋友已经在帮我整理这段时间的访问稿和演讲稿,可能整理出来以后会有大约两三本书。 可能有时候,别人的观察和实际的现实状况,还是会有点小小的落差。 前阵子泰国的电视台也希望我去对谈,我想,只要是和倒扁运动有关系的,我都会去。 记者:能不能谈一下您目前的身体状况? 施明德:我本来就有定期检查身体的习惯,我这次为了推动这个反贪腐运动,提前几天去做检查,结果发现我的肝有1.5公分的肿瘤,然后我就要求当天确诊,后天就用医院最新的疗法,用像一个针头一样的东西插进去把肿瘤烧掉,同时也抽取一部分出来检验。几天之后证实,检验的结果是肝癌。 很多人也很惊讶,我刚做完肝癌手术就上街头混了两个多月,而且还跑遍台湾各地,那样的疲倦。(施先生骄傲地开心笑起来) 我想这也可以给很多病人一个借鉴,不要一听到癌症就那么恐惧,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把生命投入到有意义的事情中。 我经常和人家讲:“我的生命不是在于追求长寿,而在于完成使命!” 所以半个月以前在医院又做了检查,发现并没有扩散和转移,癌症最怕的就是扩散转移。目前算是比较稳定。 但肝癌病需要充分的休息,我在这里没有办法(施先生指了指他住的车子),远比一般人的休息时间还少。 很多人看我去外面静坐,坐了大约半小时、40分钟,红衫军就催我进来休息。很有趣,他们反而比我更关心自己的健康。(笑) 记者:您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施明德:这是我人生最后一战,很多人给我建议,但是都还不成熟。 我想,整理我的回忆录是必要的,不管是文字还是影像。我累计太多影像和文字记录了,例如我的演讲稿,很多是我到各国或台湾各大学的演讲内容,去年也有大学设了施明德讲座。 倒扁运动结束后,我当然要有一段修养的时间,毕竟是一个被证实罹患了癌症的人,未来的一两年是很重要的。 我相信百年之后我还会在 记者:在1995年你当民进党党主席的时候,您提出了民进党上台也不必要宣布“台独”,你也提到了和解咖啡,或者是两岸谈判,是什么造成您这样的转变?常常有人说您是个寂寞的先知,您看到了什么,又感悟到了什么? 施明德:我当然很难说自己是先知,为什么我那个时候提出这个主张。但是因为我在牢里囚禁了25年,25年之间,我常常被关在房间里,有13年只有跟书本为伍,跟自己对话,所以我不像很多人那样有很多玩的机会。 我有那么广泛的阅读,不断地跟我自己对话,我会思考很多问题,出来以后也自然是这个样子。我在“立法院”开会,很嘈杂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听了,我很自然地坐在那里,我真的神游了,在想自己的事情,但是一发生什么事情,我又马上回到现实,所以我是不需要有盘腿打坐静坐的一个专家。 你想要做一个先知也好,一个科学家也好,你怎样发掘问题,那是第一步。一个对事物、对外界茫然无知的、没有感动、没有知觉的人,不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哲学家、科学家。因为你根本看不到事情,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所以看到问题的人就自然思索怎么解套、怎么解决。 记者:您刚才一直提到历史地位,那您觉得您打响了黄昏的这一战之后,希望历史给您什么样的评价? 施明德:我想在创造台湾民主的过程当中,我参与了缔造前半部分,我也参与了下半部分,让台湾的民主完整化,也就是说让水能载舟,历史已经证明,也可以事实说明,我参与了,我就有贡献了。 现在水能覆舟,在这一部分,历史也会见证,我参与了,我奉献了。真的,上天对我太美好了,太宽厚了,让我活着的时候,可以同时完成台湾民主化的上半工程以及下半工程,感谢上帝,感谢天。 记者:您以“苏武牧羊十九年”来比喻自己,您也说过您孤独您寂寞但是您正确,您会为此奋斗不休。现在百万人支持您,您还觉得孤独吗? 施明德:有时候孤独不是言语的,孤独是一种意境,是一种感觉,有的时候,你置身百万人中仍然会觉得孤独,有时候你单独一个人,也会感觉到孤独但不寂寞,不寂寞也是一种意境。 我提到“苏武牧羊”,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苏武这个人,我相信一百个知道苏武的,大概有九十几个不知道那个时候皇帝是谁,虽然那个皇帝是赫赫有名的汉武帝。所以百年之后大家来看历史,对过去人物的崇敬怀念,跟现在人是不一样的。 我相信百年之后我还会在。 就像我在法庭上的“美丽岛大审”之后写了一个传,最后的那份政治遗嘱我说到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历史法庭会还我公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