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培云:之字形的盲道能让盲人兄弟复明吗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21日12:09 南方报业网 | |||||||||
媒体思想之熊培云专栏 吉林松原一条刚刚铺好的人行道上,一排绿化树正好种在供盲人朋友行走的盲道上。有网友看到相关图片后感慨,这或许是世界上最有创意的盲道,如此“无情巨献”应该获“环球缺德大奖”。回想起最近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上出现的“抱抱团”事件,我倒是觉得松原市政部门应该拿个“幽默大奖”——有了这些树,盲人兄弟便可以走两步、抱一抱,也算是
近百年前,有人慨叹从文明的观点或者事实上以任何标准来看,“中国是个尚无道路的国家。中国政府和民众在很大程度上把修路的工作交给了大自然。”或者虽有道路却无秩序。比如说,一群人在道路中间搭台唱戏,如果来了个挑重担的,他只能绕道而行,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看戏是自己的公权力;然而如果来了个县官老爷,随着开道的铜锣声,戏子们马上就会从戏台上跳下来,一起动手把刚刚搭好的戏台拆掉,好让这位大老爷的八抬大轿过去。 应该说,经过近年来紧锣密鼓的建设,从高速公路到城市轻轨,中国该算是相当有道路的国家了。然而,这种无秩序的局面仍然没有彻底改观。“道德”须臾不离口的中国人,为什么在道路上却没有显示出一点德行?为什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盲道会修得如此破碎而诡异?而已有盲道为什么又被报刊亭、电话亭、公交站牌、广告牌甚至停车场占据?就在不久前,吉林有两位盲人因为探路棒触碰到了停在盲道上的一辆本田车,竟被该车司机打伤住进了医院;与此对应的是,打人者“打坏了我给他治!”的壮语豪言绕街三日而不绝。道路似乎始终是权力和暴力一显身手的舞台。 布罗代尔在《法兰西的特性》一书中说,“历史从来就是在道路的两旁生根发芽的。”道路与政治及其传播总是密切相连,因此同样反映了一个国家所处的时代及其精神风貌、正经历着怎样的文明及价值取向。一个悖论是,一方面,有权势者谋求“霸道”,欲使天下都成为自己的通途,不容他人涉足;另一方面,却又热衷于搞拉拉队,希望天下人都跟着他走,好纳入自己的“霸道”。 文明,永远在路上。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文明史就是一部关于道路与通行的历史。对道路的争夺,既体现在宏大叙事,又表现在日常生活之中。对权利的漠视与对权利缺乏审美,使许多人在侵权时因此显得理直气壮。 网上种种关于盲道的图片,我所见到的最意味深长的莫过于天津白堤路上的“之字形”盲道。谁也想不到建设者们怎么会把自己的心电图当作工程图纸。就算铺路工没文化,市政部门也不至于这样默许了吧。当然,如上所述,这条有创意的盲道同样幽默十足。显然,这是一条让盲人砰然心动的道路。铺设这样的盲道可以让盲人兄弟活力四射,只要你在这条曲折盲道上循规蹈矩地摸索,左前进,右前进,你想不找到心跳的感觉都很难。设若“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是真理,那么走在这样曲折的道路上的盲人兄弟,相信走走眼睛或许就能明亮起来了。因此,这又是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 看到如此曲折离奇的盲道,难免让我们产生一种时空倒转的错觉。莫非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盲人兄弟一直生活在战火纷飞的丛林之中,而这条道路正是有关市政部门与铺路工当年一起冒死排雷给排出来赠送给盲人兄弟的? 有关思考或多或少能解释我们对自己过往社会与未来人生的种种疑惧。当你像盲人一样向道路设计者交付自己的命运时,是否同时意味着你同时加入了一场险象环生的游戏。作为一个健康人生的拥有者,你本可以在大街上快乐行走,然而,当你甘心被蒙上眼睛、宁愿享受被指引的快乐、甘心踏上这条人造的愚蠢的道路时,在你内心是否会产生幻听和幻觉——为自己在政治生活的“地雷阵”中找到这条狭窄的康庄大道而庆幸,并因此忘记了脚下道路的曲折,转而对铺路工与那前路缥缈的光明心存感激? (作者系资深时事评论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