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爱的老头

　　一个喜欢集邮的朋友告诉我，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弄到了一枚向往已久的猴票。朋友很神秘地说：“你知道吧，就是1980年版的那种，很难搞到的。8分钱的面值，花了我两千多块钱呢。”

　　我当然知道那枚邮票的珍贵，也知道创造“金猴”神话的大师是谁，他就是——黄永玉。

　　黄永玉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怪”老头——见过不少他的照片，几乎每一张他都叼着烟斗，作画时，写作时，闲暇时就更不用说了。他笑的时候，很慈祥，很可爱，像个老顽童；他不笑的时候，很严肃——有时耷拉着眼皮，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时乜斜着眼睛，一副恃才傲物的表情。

　　恃才傲物这个词，用在黄永玉的身上并无不妥，因为他有这个资本——国画、油画、木刻版画、漫画、雕塑、散文、小说、诗歌、杂文，十八般武艺，可以说他样样精通。这样的艺术天分和才情，很少见，不服不行。

　　他的作品，最早读过的是三联1997年出版的《永玉六记》，共六册，三本线描，三本水墨，“一句话配一幅画，话极精辟，画极传神”。那些画不能说都喜欢，但那些类似格言的“一句话”，比如“我笑过秃子，所以我也秃了”，比如“说谎的人记性坏”，比如“灿烂而不叫嚷，只有花”……仔细琢磨，很有点意思。

　　有一本《黄永玉大画水浒》一直没买到，曾在网上看过书中的一些画作，很喜欢。记得画林冲的那一幅，一个七尺男儿，仰天闭目，满脸通红，手中的红缨枪上挑着一个通红的酒葫芦。画上的题字是：少年子弟江湖老，多少青山白了头。唉，英雄落魄，悲情满怀，一目了然。还有一幅画王伦的，也很传神——白衣秀士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至于为何把王伦的眼睛画成白色的，黄永玉这样解释：因为这个人物比较复杂，他心地狭隘、气量窄，还要做大事，眼睛免不了要东看西看。黄永玉笔下的这些图画和文字，别具一格，幽默而睿智。

　　黄永玉的文字读得不少，从《这些忧郁的碎屑》到《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从《比我老的老头》到《黄永玉的柒柒捌捌》，越读越吃惊——这个老头的能量太大了，不只画画得好，散文也写得鲜活而味道十足，借用他评价李可染先生二胡拉得好的那句话，就是——“不是小好，是大好”。

　　黄永玉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他的朋友曾列出了他一长串的爱好：爱雪茄，爱烟斗，爱狗，爱车，爱孩子，爱读书，爱喝茶，爱开玩笑，爱建房子，爱古典家具，爱荷花……这么多兴趣，据说黄永玉样样爱得深，做得好，非“博大精深”不能形容。

　　而对于自己的“主业”——绘画和写作，黄永玉曾这样说：“写东西对我来说是比较容易做的，写起来也快活。但画画更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卖钱，可以赚钱请朋友吃饭，可以玩。”

　　画画“可以卖钱”，有了钱“可以玩”——也许，只有黄永玉这样率真的老头，才会说出这样坦诚的话来。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