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一场戏·一个圆

　　20年后，大家终于全家团聚在一起了。

　　这是剧组当年惟一的一张“全家福”。

　　当年的俏姑娘“田秀姑”马军勤如今也芳华不再。

　　当年的“四丫头”陈玛雅可是迷倒了不少观众。

　　“独眼龙”刘烈红在剧中的造型。

　　安亚平所饰演的侦察排长“何山”。

　　20年前，一部新中国最早的“警匪剧”《乌龙山剿匪记》在湘西历时半年完成拍摄。第二年，该剧的播出在全国创造了万人空巷的收视奇迹，并一举夺下“金鹰奖”“天马奖”和个人三个单项奖；

　　20年来，虽然不能全家团员，但这个用温情凝聚的大家庭却每年风雨无阻地小范围聚会，回忆当年，笑说如今；

　　20年后，大多已两鬓斑白的他们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大团圆，《乌龙山剿匪记》剧组全部人员一行60人近日踏上了重返湘西的路途，怀念起那段共同度过的青春岁月。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1986年，一群平均年龄只有30岁的年轻人来到湖南湘西，把《乌龙山剿匪记》搬上了荧屏，并创作了亿万电视观众每天都将遥控器锁定这一部革命战争题材的电视连续剧的惊人奇迹。随后，他们背负着当年的盛名开始了各自的人生。如今，当年的小伙子有些已早生华发，当年的俏姑娘也芳华不在，各自的脸上都爬满了岁月的痕迹。近日，这些亲身经历了《乌龙山剿匪记》拍摄的人们再次聚首湖南湘西，重返20年前拍摄《乌龙山剿匪记》“生活”、“战斗”过的实景拍摄地，忆往昔岁月，眼泪与欢笑仿佛在说：用了20年的时间，他们开始读懂了自己戏里戏外酸甜苦辣的人生，正如《猎人魂》这首主题曲所唱的一样：“也有老母亲，也有心上人。也有生死情，也有离别恨。进山就爱山长青，行路最恨路不平，染尽热血含笑去，高山流水猎人魂……”

　　20年又见故人泪如雨

　　此次的湘西之行主要是重走永顺县、凤凰县和王村。《乌龙山剿匪记》剧组主创人员所到之处，都有湘西老乡们的身影和声音，他们中大部分是当年的群众演员，有演解放军战士的，有演普通老百姓的，有演小孩的……令人惊讶的是至今他们连演员们当年喜欢吃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听说《乌龙山剿匪记》剧组要回来，乡亲们早早地在当年的拍摄地点打起了大红横幅，备足了山货和烧酒，等待着剧组回家。

　　在永顺县不二门森林公园，许多居民一眼就认出了演职人员的“身份”：这不是剿匪队队长“东北虎”吗？这是“四丫头”吧？……许多居民围了过来争相与他们合影留念。如今已77岁的“榜爷”周琦说起拍摄往事，老人十分激动，他不断地重复着：“这里山水依旧，乡情更浓。”

　　凤凰县的沱江镇曾是《乌》剧的拍摄重地，剧组在这里拜访了一位名叫陈启毅的老人。20年前因为陈家有一所保持得非常完整的老宅子，《乌》剧的大多室内戏几乎全在他家拍摄完成，前后共拍了近一个月，其间包括一场披麻戴孝的“灵堂戏”，这在当时的土寨苗乡是很忌讳的事情，但陈家老太太却非常热心地腾出老宅子给剧组使用，全家男女老少却移到一个小房间挤着住。为了感谢陈家对剧组的支持，《乌》剧杀青后剧组还特意为陈家送去一块写有“荧屏之友”的牌匾。此次剧组人员重返陈家，老太太已去世多年，老太太的儿子陈启毅激动地接待了剧组，“荧屏之友”的牌匾仍保存完好，只是由外屋挂到了里屋，陈启毅还拿出一本装有《乌》剧剧照、演员合影、签名的册子，他说这些都是从母亲手上传下来的，这个传家宝要一代代传下去。一边展示，陈启毅一边自责地说：“这些照片有点泛黄了，没有保护得好，以前不知道过塑，等到过塑又迟了些。”临走时，“四丫头”陈玛雅趴在陈启毅耳边对老人小声地说：“真的感谢您，第一感谢您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一个地方；第二感谢您让这个老宅子没有变。”

　　在这次聚会上，一位名叫向戴全的老人也感动了大家。当年他是永顺县的一名公安，被借调到剧组协助安全工作的同时他也当群众演员，如今年近古稀的他肺癌已经到了晚期，得知这次《乌》剧所有成员要大团聚，他硬是瞒着家人来到了剧组。“既然是一家大团圆，我作为其中的一份子一定要到场。”剧烈的病痛折磨着他，他却坚持着要多陪大家一会。一路上，向戴全老人掏出一包药粉，他拿药的手已有些颤抖，边吃药他边对身边的“四丫头”陈玛雅说：“这个药很贵的，要五块钱一包。”临走，他却把自己手里的一支根雕手杖赠送给了“榜爷”周琦。据说，这支手杖曾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但是向戴全一直把它视为自己的宝贝没舍得卖。向戴全老人因为身体的原因提前离开了剧组，送走他时，大家都泣不成声。

　　“四丫头”收获事业丢了爱情

　　对于一名热爱艺术的电视人来说，能够获得观众的认可与喜爱，是对自己演艺事业的肯定。不过，《乌龙山剿匪记》却变成了“四丫头”陈玛雅感情变质的分手魔杖。陈玛雅说：“《乌龙山剿匪记》使我攀上了自己艺术人生的最高峰，但是我却因此失去了我的婚姻，失去了我深爱的丈夫。”

　　在采访前，陈玛雅首先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职务：“我现在只是铁路文工团的一名演员，并非外界所误传的办公室主任。”现实生活中的陈玛雅和剧中的“四丫头”性格反差很大，非常活跃、热心，惟一不变的是，她和“四丫头”一样爱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直到现在，我可以大胆地说，《乌》剧是我的成名之作，也是我演艺生涯中最辉煌的一部作品。至今，我接了无数部戏，但没有一部能超越它，一个方面的原因是我永远也找不到拍《乌》剧时的感觉；另一方面的原因是现在的娱乐圈太复杂、太浑浊。娱乐圈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艺术家，一种是明星，我不想当明星，我想当艺术家，但是我还没能走进这个境界。”渐渐地，陈玛雅试图淡出这个圈子，“这也是近些年来，大家为什么在荧屏上极少看到我的原因。”

　　“《乌》剧拍完的第二年在全国播出，那个时候太火了，真的是万人空巷，我记得一个报道曾这样说：当年（1987年）广州的犯罪率明显降低，因为到了晚上7点半，大家都准时准点回家收看《乌龙山剿匪记》。”陈玛雅回忆起当年的光辉历史时，脸上除了洋溢着喜悦与自豪外，还隐约夹杂着一些淡淡的哀愁，“也正因为这部火遍全国的戏，我失去了我的丈夫。”因为妻子的光芒万射让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自信心和征服欲都受到了严重的挫折，“每次丈夫的同事和好友请他吃饭，都要求他带着我出来见面、合影。当时丈夫的一句话对我印象特别深：‘玛雅，你知道吗，我现在必须要仰视着你。”1989年，结婚两年的丈夫向陈玛雅提出了离婚申请。“丈夫对我说，‘玛雅，你自己想一想，到底是要事业还是要我。’其实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我热爱着我的生活，也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丈夫提出离婚申请后，我试图放弃自己的事业，但是已经晚了，因为两人的感情已经回不来了。”1990年，陈玛雅与丈夫的婚姻生活最终以分手而告终。问及以后的打算，陈玛雅这样回答记者：“其实，人活着挺难的，所以‘好好地活着，珍惜生命’吧。”

　　一部戏一代人的情结

　　“‘田大榜’，老子和你拼了。”随后岩滚点燃全身的火药，紧紧抱住田大榜纵身跳了下去。这是《乌龙山剿匪记》剧中一个令人记忆深刻的镜头，在剧中扮演岩滚的吴绩生当年54岁，是永顺县汉剧团的团长，如今74岁的他早已经退休在家。吴绩生告诉记者，他所扮演的岩滚是个非常有代表性的人物，因为现实生活中，和岩滚有相似遭遇的人实在太多了，“岩滚是一个苗寨土家族农民，为了一家人的性命，他被迫加入土匪圈子，但是到头来，他的妻子被土匪杀害了，相依为命的11岁女儿也被“田大榜”强奸致死，悲愤致极的岩滚最后与土匪同归于尽。”现在回忆起当年自己所演绎的场景，吴绩生依然为土匪的恶行感到痛心疾首。“那个时候我真的非常痛恨‘田大榜’这个人物。记得当时我要点燃全身的火药和‘田大榜’从5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导演对我说：‘老吴，这场戏比较危险，您老已经50多岁了，还是找个替身吧。’我坚定地说：‘不行，我要自己来，现在我的‘妻儿’都被‘田大榜’害死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因为曾经历过悲惨的年代，因为入戏太深，很多乡亲们、群众演员把把演英雄的当成了真正的英雄，把演土匪的当成了万恶的真土匪。”导演宋昭女士拍摄《乌》剧时正值风华正茂，现也年近半百，她感慨地回忆说：“记得当年在凤凰拍摄《乌龙山剿匪记》时，有这样一组镜头——‘钻山豹’被抓住后，关在笼子里在街上游行，一路上的老人们一边拍着手，一边大声地叫好。看着这组镜头拍摄，很多老人真的哭了起来，他们拿烂菜叶、香蕉皮、小石头向‘钻山豹’用力地砸去，因为当年他们和他们的亲人、好友、同乡曾深受土匪残害，他们把这些电视镜头当成了真的在斗土匪。”

　　《乌龙山剿匪记》拍摄完后，几乎每年都会在一些省级电视台播放，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样一部“老掉牙”的电视剧的收视率却总会是在名列前茅，并且轻易打败了诸多高价制作的新剧。宋昭说，《乌龙山剿匪记》之所以得到全国观众的喜爱，正是反映湘西历史事件，同时也得益于湘西纯朴的乡土人情再现。当20年后的《乌》剧仍然有着如此雄厚的群众基础和旺盛的艺术生命力，当电视剧《任长霞》在金鹰电视节获得多个奖项，人们应当清楚，当代的电视剧创作不仅要在题材选择上真正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民生，反映人们最关注、与人民群众切身利益息息相关、与他们心理需求一拍即合的生活内容，而且要处理好艺术与生活的关系，不虚假、不空洞、不概念化、不落俗套，经得起观众的挑剔和历史的检验。

　　昔日主创今天依然精彩

　　本报讯（记者 桑琴）20年过去了，昔日的主创人员现在都在做什么呢？记者了解到，20年来大家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制片主任张光前老师有了自己的制片公司“湖南光前影视有限公司”；编剧水运宪依然从事创作工作；制片刘向群现已是湖南卫视副台长；“钻山豹”申军谊、“刘喜”岳跃利、“何山”安亚平、“田秀姑”马军勤目前依然活跃在荧屏上；“田大榜”周琦正在安享晚年；“东北虎”家陡在总政话剧团担任编剧；“四丫头”目前是铁路文工团一名演员；在长沙京剧团挑选的“石匠”肖光辉，现在担任湖南经济电视台《一家老小向前冲》的制片主任；在湘剧团挑选的“压寨夫人”肖宁现任湖南经视总编室主任；“独眼龙”刘烈红现任湖南武术协会副主席，他告诉记者，这部戏在他的一生中刻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现在不管我走到哪里，别人都不叫我真名了，就叫我‘独眼龙’，我一点也不生气，倒是觉得我把剧中的人物给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