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警惕的不是“保障福利养懒汉”

　　[新闻回放]《人民日报》昨日报道:近日，社会保障研究领域的权威专家郑功成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不能以“养懒汉”否定社保功能，在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中，福利病至少在30年内均是一个伪靶子，但它确实会误导人们甚至影响政治决策。社会保障领域应该遵循这样一条文明原则:宁愿养一个懒汉或者少数懒汉，也不能让多数人因缺乏社会保障而陷入生存恐惧之中。

　　显然，郑教授这番话是有所针砭的，近来社会确实流行一种“福利养懒汉”的认识。一方面是有些地方政府以此为由削减、延缓甚至挤占社会保障方面的支出，或者以此为由给享受低保者设置很多严苛限制，规定打麻将、买电脑、超生者不得享受低保；另一方面不少学者（如社科院郑秉文）也论证“福利制度会养懒汉伤害社会效率，所以中国不能向西方福利制度看齐”———这种认识背景下，郑教授“宁养少数懒汉也不让多数人因缺乏保障而陷于生存恐惧”的原则格外地振聋发聩。

　　对一个天天山珍海味的人，确实需要劝告其注意节制饮食以免营养过剩，但对一个还未免除生存恐惧的人，需要的恰恰是为增强其营养而提供帮助———郑教授的比喻非常贴切。中国恰处于这样一个许多人尚处于“未免除生存恐惧”的时代，需要的是“增强营养”而非“避免营养过剩”;而且，我们的福利水平还远未达到“诱人当懒汉”的程度，没有几个人会没出息到因那点低保金而“不劳而获”;最重要的是，即使因保障而出现几个懒汉，那也是一个文明社会为公平地分配利益而不得不承受的代价，那种懒汉是源于人性劣根而非制度弊病，不能因为臆想中可能的懒汉而让多数人陷入物质匮乏的生存恐惧中。

　　实际上，对一个社会效率与公平最大的伤害，并非源于弱者为享受一点保障福利而吃白食当懒汉，而是源于强者利用权力资源去享受高工资高福利，利用权力资本去掠夺劳动者和消费者的剩余，吃白食当懒汉。很显然，一个弱者满足于一点福利保障而宁做懒汉，这不会引起社会的效仿，因为这个社会绝大多数人的需求应高于那点保障福利;而强者利用权力资源在高工资高福利中吃白食当懒汉，就不一样了，当人们发现一个人可以通过依附权力，而享受到这么高的福利，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会减少创造财富、提高效率的活动，相反去增加掠夺和寻租的活动，争相远离创富领域而流向分享财富的领域，争相依附权力当“权力懒汉”。

　　目前社会发生的正是这种“权力福利养懒汉”，而不是“保障福利养懒汉”。可为什么权力精英们一直在呼吁警惕“保障养懒汉”，而不是治理垄断养懒汉、权力养懒汉呢?这一切可能源于强势者的话语霸权吧。

　　□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