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漫之都，还有多远

　　■本报记者 徐健

　　几年前，关于“动漫”的汉语表达是否确切大家还在争议，几年后，“动漫”一词已经从容不迫地从我们的嘴中吐出。 2005年，杭州举办第一届国际动漫节，提出打造“动漫之都”， 之后的几年，杭州以一个城市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动漫”。

　　在这种形势下，8月9日，杭州市与中国美院签署了《杭州市与中国美院关于开展战略合作的框架协议》，双方将以发展创意产业为核心，进一步打造动漫之都，培养创意产业人才。这无疑是杭州本土动漫产业所迈出的一大步。而与此同时，北京、上海、苏州等近20个城市相继提出建立动漫产业基地，动画节、动漫展层出不穷。在众多的同行者中，杭州的优势何在，杭州的动漫之路走得如何？

　　百姓关注度：对杭州动漫印象不深

　　有多少人在关心着动漫？杭州动漫的现状又如何呢？也许前不久记者所做的一份调查报告能告诉我们些什么。在回收的72份问卷中，喜欢动漫的人占72.22%，表示喜欢动漫程度一般的人占27.77%，不喜欢的则是0%。据调查，动漫爱好者中11.11%的人群是15岁以下少年人，22.22%的人群是15~20岁的青少年，66.66%的人群是20岁以上成年人。88.88%的人喜欢日本动漫，喜欢中国动漫的人占11.11%。值得注意的是，72位受访者对杭州动漫的评价则惊人地统一为“没印象”。

　　张杰也许是最了解眼下杭州动漫状况的人之一。27岁的他目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业余时间一直坚持着动漫创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到，一位连续参加了两届动漫节，并且举办过多次个人漫画作品展的个人漫画作者的工作室是一间不足15平方米的小屋，这也许可以在侧面反映大部分漫画创作者们在杭州的窘况。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书架上摞得整整齐齐的各种漫画杂志，放在最上面的则是第三届动漫节的入选奖状，“全国只有50个名额，组委会的人说，杭州只有我一个入选。”他得意地摇晃着手里的奖状，看得出，这个童心未泯的大男孩很看重这个。

　　开心的背后是对现实的无奈，张杰承认，动漫在杭州才刚刚开始起步，“一方面，杭州做动漫的不少，但是都是想依靠着商业运作来赚钱。另一方面，真正一心一意搞创作，出作品的人很少。”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要创造出一部有着自己风格的系列作品，成为象畿米那样的漫画家。

　　原创匮乏：杭州本土动漫电影只有3部

　　陈世桃和他的艺境视觉工作室就设在中国美院转塘校区附近一幢普通的住宅楼里。几台电脑，七八个人，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看上去倒像是创作兴趣小组，用陈世桃的话来说，这样的氛围“短小精悍、自由度高”，有利于创造出好的作品。

　　作为美院动画系第一届学生， 2006年毕业之后，陈世桃和几个朋友用在大学期间打工赚的钱成立了现在这个工作室。现在主要的业务是承接一些外包工作，简单地说就是负责一些动画场景、人物的原画设定。陈世桃承认，这只是动漫产业中比较外围的工作，“替别的公司代工是现阶段下我们能够生存下去的手段之一。原创是我们动漫人的灵魂，但是在机遇没有到来之前，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2006年初由陈世桃的三位同班同学朱哓、方吉和张艳合伙创立的“流浪汉工作室”最终没有能够实现拍摄杭州本土原创动漫的梦想，于今年年初停止了经营，这给陈世桃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中国美院动画学院副院长林超认为这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过程。“严格地说，这些年来真正的杭州原创动漫电影只有3部：《小红军长征记》、《济公》、《嘟嘟宝》。”一部原创作品从故事创作，到编剧、分镜头改编、场景设定都需要设计人员一笔一画地在草图上勾勒出来。而目前，动漫创意人才的缺乏成为原创动漫发展的最大瓶颈。

　　林超说，最夸张的一次，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开电梯的工人都被人聘去当了顾问——起码他知道一部动画片的生产流程是怎样的。由此可见人才匮乏到了何种程度。动漫创意人才不可能仅靠专业院系的学校教育来培养，更不可能像工业流水线一样推出一批批的“成品”，只能靠一代又一代人的经验积累，这也许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赚钱不易：投入1亿收回1000多万

　　当已近中年的吴建荣从第三届中国国际动漫节执委会主任叶明手中接过“第三届中国国际动漫节杰出贡献奖”奖牌和证书时，或许在他心中，“中国迪斯尼”梦想已经不再遥远。

　　早在2005年6月1日，杭州中南卡通影视有限公司制作的第一部作品——500集国产动画片《天眼》就开始在央视播出，并成为国家广电总局首批推荐的优秀国产动画片之一，还成功进入了日本和东南亚市场。但在成功的背后，动漫企业仍显羸弱。“我们已经投入1亿多，回收仅1000多万。”吴建荣告诉记者：“大家都把动漫制作想得过于简单，但事实上赢利的很少。做动画片资本至少几千万，回收时间漫长，没有实力的小企业很快就会被拖死。”

　　国内电视动画片每分钟的制作成本在1万元至两万元人民币左右，收购价却最多在每分钟1000元左右，其播放回收的成本经常不到制作成本的50%。“新进入的动漫企业总体上仍处于亏损状态。”2006年进驻杭州高新国家动画产业基地的杭州汉唐影视动漫公司，目前在动漫产业上的收益仍然是负数，行政主管楼杰在接受采访时认为，这是一个必经的阶段，“道路是艰辛的，前途是光明的。”

　　想赚钱就得先烧钱，据介绍，《天眼》的成本是1万元/分钟，8分钟/集，500集就是4000多万元。按计划，公司总共投入1.05亿元。制作期间，浙江省政府补贴2000元/分钟，公司预计播放及音像收回30%成本，其余则依靠衍生产品回笼资金，吴建荣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准备好要亏2个亿。他相信，从美国、日本的经验来看，动漫产业前景无限。他所看到的是若干年之后的生产利润和数不尽的工作机会，哪怕为之付出难以计算的心血……“烧钱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市场培育的过程，等到有一天，大众都离不开动漫时，赚钱的机会就来了。”

　　竞争激烈：近20个城市争当“动漫之都”

　　在当下，近20个城市正在哄抢“动漫之都”的头衔。北京、上海、成都、广州已是国家网络游戏动漫产业发展基地之一；苏州正集聚起一批动漫大厂；而长沙、广州等也都在争做“动漫之都”。问题产生了：中国将会产生多少个“动漫之都”？中国到底需要多少个“动漫之都”？

　　“打造‘动漫之都’，重要的是产业链。” 在中国美院动画学院副院长林超看来，“动漫之都”的多少并不重要，关键是能否形成一个有战略意义的产业结构。“动漫衍生力才是动漫产业内在的必然的驱动力，这不是卖卖动漫玩具、动漫服饰那么简单，要有一个整体的内部的策动力。”他曾经提出过这样一个思路：“如果把长三角动漫产业比作一个报社，杭州可能是最好的编辑部，苏州将是最好的印刷厂，上海则是最好的发行部，而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义乌可以是产品最好的输出平台。”

　　这或许是中国真正需要的动漫地图：以动漫原创人才快速集聚的杭州形成原创中心；集聚众多大型动漫加工企业的苏州形成加工中心；而模型、玩具等周边产品则可通过义乌输向世界——紧密合作构成一个具有完整链条的“动漫之都”。答案很明显：杭州应该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最富创意的事业在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世界动漫学会创始人波尔多多文考文维奇两年前对杭州的一句感叹，注定要成为经典名言。动漫之都，杭州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