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社记者从特殊角度抓拍到一张照片，奥巴马的脸被提词器完全遮挡，画面十分尴尬。奥巴马被调侃为“提示器总统”。

　　在总统大选电视辩论中不能使用提词器，不少人调侃，难怪奥巴马首场表现差。

　　撰文 钟松君 何维

　　经历了60多年，美国大选电视辩论的规则，已差不多成熟了。主办方需要一视同仁，竞选双方要签协议。辩论的准备，要考虑周到，摸拟排练，谈判细则，还有互相暗算。

　　蔫坏蔫坏的主持人

　　第二场辩论是用“市民大会”的形式，美国民调机构盖洛普公司挑选一些还没决定投票给谁的选民，现场提问，主持人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女主播坎迪·克劳利。

　　克劳利是资深记者，在接受采访时，她多次暗示，要在辩论中强化主持人角色，希望在选民提问之后，能追问候选人。

　　这让奥罗双方都很紧张。他们的协议上，限制主持人重新解释现场选民问题、引导提问者或自行重新提问，也不许主持人在提问和回答后追加问题，也不能评论。估计他们担心主持人太专业，会抓住辩手回避、转移、模糊的问题。实际上，她也介入了辩论，《纽约邮报》认为她偏袒奥巴马。

　　蔫坏的主持人，会问出古怪的问题。

　　1984年里根竞选连任，他73岁，比对手蒙代尔大了近20岁。主持人问他这么老了，能像肯尼迪总统在古巴导弹危机中那样，连续几天很少睡眠吗？

　　真是太不礼貌了！里根回答：“我希望你能知道，在这场竞选中我不愿把年龄当作资本。我不打算为了政治目的而利用我对手的年轻和缺乏经验。”这话说得蒙代尔也笑了。

　　1988年，民主党的杜卡基斯反对死刑。辩论中主持人问：“州长先生，如果基蒂·杜卡基斯（杜卡基斯夫人）被强奸并杀害，你赞成对凶手执行死刑吗？”

　　杜卡基斯照着事先准备的“标准答案”回答：“不会，你知道我一辈子都反对死刑。”

　　人们听了很气：你有没有血性？说的是你夫人啊！他的支持率当即大跌，最终输给了老布什。评论家说，当时他应该像个男人表明复仇态度，然后再“但是”，反对死刑。

　　2004年辩论，主持人问布什：“你是否相信克里参议员也有一些品格上的问题，使他不能胜任美国的总司令？”

　　这是一个小儿科的陷阱。布什不能顺嘴说克里坏话，自损形象，说克里好话他也不情愿。布什处理得不错，很快缓过来，向克里服过兵役致敬，说克里是个好爸爸，女儿也不错。克里感谢，也称赞了布什的女儿，场面甚至有些温馨。

　　辩前协议，高手上阵锱铢必争

　　每次大选的辩论之前，双方都会派出经验丰富的党内重量级政客，商讨规则，签好协议。

　　当年布什与克里的辩论谈判阵容，总统大选辩论委员会惊叹为史上最强。他们的协议有32页，细节繁琐，媒体记者说是“婚前协议”。

　　这次奥罗辩论的“辩前协议”短一些，也有21页，有些规定相当有意思：

　　辩手不得使用笔记本、图表等书面资料和辅助工具，禁止携带手机等便携式电子设备；

　　辩手不许提及或引用在场的任何一个观众，亲属除外；

　　必须使用固定称呼，主持人应该称呼奥巴马“总统先生”或“奥巴马总统”，称呼罗姆尼“州长”或“罗姆尼州长”；

　　不允许主持人要求辩论者举手表决；

　　现场观众提问结束，不允许追加问题，不允许加入讨论，必须关闭麦克风（这是常规规则）；

　　奥罗第二场辩论，两人走得很近，看上去快打起来了似的。当年布什克里双方的协议，对此也有规定：

　　第一、第三场，靠桌而坐，第二场回答问题时，候选人可站起来走动一下，但不能越过红地毯上的一道界限，防止两人辩论时身体接近。

　　顶级陪练：非大佬陪不了

　　辩论前的准备很复杂。戈尔在2000年说，他将电视辩论当作“求职面谈”来准备。

　　奥巴马首场辩论失利后，索性躲到弗吉尼亚的高尔夫球场去练习辩论技能，空了给他的工作人员送比萨。这倒与布什有点像，布什2000年准备辩论时，躲到他的得州农场里，空了散个步，帮工人砍个树。

　　排练中要有一个陪练，客串对手。这个陪练绝对是高手，一般人无法胜任。

　　奥巴马的陪练是参议员约翰·克里，2004年与布什竞选总统的那位。克里说话唠叨，他要帮助奥巴马说话别唠叨，因为没人想听长篇大论。对练时，旁边有人及时提醒。

　　罗姆尼的陪练叫罗布·波特曼，布什家的密友，有人曾猜他可能当罗姆尼的搭档。排练中波特曼不断犀利追问罗姆尼，要激怒他，目的是教他在辩论中别发怒，一发怒就输了。助手计算罗姆尼每分钟说几句话，怎样让观众不腻。

　　2000年布什的陪练，是参议员贾德·格雷格，著名的共和党人，人们评价，他的智慧和辩论术都是一流的。

　　惯用毒招：一定要大赞对手强大

　　辩论前，按惯例要假惺惺地“捧”一下对手。

　　“罗姆尼是好辩手，”首场辩论前，奥巴马在竞选活动中说，“我就马马虎虎了。”

　　共和党由副总统候选人瑞安出面“捧”。他这样说奥巴马：“非常有天赋的演说者……他是经验丰富的辩手，以前参加过这类辩论。而米特·罗姆尼是首次站到这样的讲台。”

　　这是他们虚伪吗？不是，其实是阴险。

　　把对手抬得高，是吊观众的胃口，以造成落差，是“期望值游戏”。

　　2000年，布什辩论前说戈尔是“世界级辩论专家”、“奥林匹克选手”，一串肉麻头衔。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州长瑞吉也帮腔：“如果要选个全美辩论协会主席，我们一定投戈尔的票。”

　　戈尔也不敢怠慢，大声说：“布什是一位出色的辩论家，与麦凯恩辩论中，他落下风了还反败为胜，谁也没想到他这么强。”他的阵营也时时告诉别人，布什才思敏捷，准备充分，观众一定会印象深刻。

　　高高捧起对手，是为了狠狠摔他下来。

　　■总统电视辩论规则

　　形式确立50年了 细节一直在变

　　美国大选电视辩论，始于1960年。当时美国三大电视网，共主办4场辩论。

　　参加者除了两位候选人，还有提问者：主持人和4位媒体记者。晚上9时30分到10时30分，一个小时。先是8分钟开场白，然后提问，候选人每人答询2.5分钟，回答互相质疑，然后总结陈辞，每人3分钟。

　　这次辩论，确立了此后大选辩论的形式。

　　1980年做了改变：取消了开场白，直接开始提问，分上下半场，还限制了辩论议题。

　　1992年又有变化，第二场采用“市民会议”方式，抽样挑选209个选民提问。

　　1996年，取消了媒体提问，除了第二场“市民会议”方式，都由主持人提问。

　　2008年又搞出新规则，更激烈了：候选人可以互相提问了。每场时间加到90分钟，10分钟一个小节，每小节由主持人说出一个话题，候选人各有1分钟陈述观点，另外7分钟互相诘难。

　　辩论的日子尽量离投票日远一些。这样，辩论的赢家可以巩固优势，输家可以弥补。但也不能提前太早，还要避开秋季体育赛事，保证收视率。

　　主办者：不接受政府和政党捐赠

　　以前是电视台主办大选辩论。1987年，成立了“总统大选辩论委员会”（CPD），赞助和安排辩论事宜，负责挑选、考察、确定场地。CPD还有不少大选辩论的研究成果，以提高辩论质量，收集了很多有关的教育资料。另外，它还为其他国家提供技术帮助。

　　CPD是一个专门的常设机构，它有几个规矩：

　　非营利。经费全部是从民间募款所得。

　　中立。不接受政府与政党的捐赠。

　　公开。从1992年起，网站上公布企业或个人赞助者名单。

　　辩手：15%支持率是个坎

　　美国大选的总统候选人，不止民主党、共和党的两个，还有宪法党、绿党、自由党、人民关注党等党派的候选人，如果大家一起电视辩论，七嘴八舌，倒也好看，但很困难。

　　这就又有了一个规则：只有5家全国性民调机构最新民调结果中，平均超过15%支持率的总统候选人，才能上电视辩论，可以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其他党派不服，常常控诉CPD歧视第三方。

　　还有一些普遍性规则：一是要有可争辩的分歧，相互碰撞、迎战对方的观点，不能像演讲一样，自说自话一番；二是由第三方主持；三是由第三方提问；四是要有一个中立的环境；五是论辩双方机会均等，平均分配时间。

　　怎么承办，要求很严

　　2007年1月2日，CPD发布《2008年场地选择指南与申请信息》，谁愿意承办电视辩论，可以在当年3月31日之前提出申请。

　　申请者要交6份申请，还要缴7500美元“申请费”，申请失败也不退；申请成功，要支付单场开销135万美元，还得负责其他相应费用，比如给CPD工作人员提供吃的。

　　CPD对辩论大厅的要求很严苛，至少1580平方米大，10米高，辩论台的宽、深、高也有具体的规定。还有温度、湿度、灯光、音响、隔音、电力，都有复杂的要求。

　　承办地附近需要有几家饭店（CPD提出不超过7家），因为竞选阵营人员、特工、记者、听众、CPD工作人员，这么多人要来，需要3000个房间，其中至少保证200间是一室一厅或两室一厅。

　　申请书上还要写明飞机、铁路、公路交通状况，和饭店到辩论处的路线，以及至少可以容纳50部卫星电视转播车和挂车，并能预留100个停车位的停车场。

　　（原标题：一场热闹的电视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