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围城

2014年02月26日08:39  燕赵都市报

垃圾围城

  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在今日中国显得尤为突出。

  这是一个发展中的难题,必须用发展的方式加以解决。

  一方面,伴随着城镇化的快速发展,13亿多国人产生的垃圾总量不断攀升,2012年全国城市生活垃圾清运量达到1.71亿吨;另一方面,随着人们环保维权意识的持续增强,新建垃圾处置设施的难度越来越大,许多城市现有垃圾处理能力已接近饱和或超负荷。

  现状:无处安放的垃圾

  经过近两个月的全国性调研,记者发现,垃圾围城问题的现实严重性,远远超乎人们的想象。

  天子岭垃圾填埋场是杭州唯一的大型垃圾填埋场所。1991年投入使用时标高为30米,20多年过后,占地1840亩的填埋场如今标高已达102米,而165米就是上限,预计使用寿命已不足6年。“巍巍天子岭”式的局面,是各大城市普遍面临的问题。作为目前国内最为传统也最为主流的垃圾处理方式——— 填埋,即将遭遇无处可埋的困境。

  位于北京东郊三区交界处的北神树垃圾填埋场,1997年投入使用,设计日处理垃圾能力980吨,设计使用寿命13年。然而直到今天,每天还有超过千吨来自北京中心城区的垃圾运到这里,再由专门的大型垃圾车缓缓地送上离地数十米高的垃圾山,实施填埋作业。“超期使用3年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北神树垃圾填埋场第四任场长、北京环卫集团运营有限公司填埋事业部部长陈鹏说。由于新建垃圾处理设施的进度不如预期,导致这座原本计划在北京奥运会后就正式封土停用的垃圾填埋场不得不超期服役,为此甚至不得不把原先的绿化带都挖掉,以作为新的垃圾堆放地。

  同样的问题在全国各大城市普遍存在。北京,日产垃圾1.8万吨;上海,日产垃圾1.9万吨;广州,日产垃圾1.8万吨——— 如此庞大的数量,足以让任何垃圾填埋场很快就成为垃圾山。杭州环卫部门有个形象描述:过去全城产生的垃圾需6年才能填满整个西湖,如今只需要3年。

  困局:垃圾处置设施四处碰壁

  记者近日从住房城乡建设部获悉,我国有138个城市没有规范垃圾处理设施,占城市总数的21%。与此同时,现有设施超负荷运行情况非常普遍。

  记者调查发现,更隐性也更严重的问题是,由于过去对垃圾无害化处理的认识不到位,许多只是经过简单无害化处理的垃圾填埋场,不仅成为让周边居民不敢开窗的臭气来源,更成为次生污染的发源地。

  记者在南方某市一座垃圾填埋场附近看到:尽管有简单的垃圾渗滤液处理装置,但只要大雨来临,这些设施就形同虚设,雨水迅速混合着黑臭的污水冲向下游村庄。

  周边的村民说,这些年来深受污染所害,曾经的鱼米之乡如今耕地绝收,种出来的香蕉是黑心的,稻米的米粒是黄色的,耕牛喝了河水以后纷纷死去,村里得呼吸道、肠胃疾病的比例明显增加,根本不敢让孩子们到河边嬉戏。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由于垃圾填埋会造成占地多、污染重、危害大、处置周期长等各种问题,因此,当前国内各大城市纷纷将垃圾处置的重点改为发展垃圾焚烧厂和餐厨垃圾生化处理厂。

  在广州,尽管李坑垃圾焚烧厂的排放标准已达到欧盟水平,但驻厂的村民监督办公室副组长范燕芬和周围村民仍然不满意。“每晚12点上百辆垃圾车排队进厂卸料时,老百姓根本不敢开窗。”

  如果说居民抵制垃圾焚烧厂的主要原因是担心二噁英,那么恶臭则是许多民众抵制另一种垃圾处置设施——— 餐厨垃圾生化处理厂的主要原因。

  2013年夏天,一则关于“上海垃圾处理厂臭气熏天,江苏群众屡次交涉无果”的消息在网上引发关注。受到抱怨的,正是采取堆肥发酵工艺、处理餐厨垃圾的国清垃圾厂。

  江苏省昆山市千灯镇新泾村村民王志艳说,村子离垃圾厂就一河之隔,虽没有如网文中所说“吃苍蝇拌饭”那么夸张,但碰到刮东南风或夏季高温时,味道确实特别大,令人作呕。

  试点:

  生活垃圾二次分拣

  每天下午5点,上海市闵行区古美街道古美三村的居民们都会走出家门,在社区志愿者的指导下,将过去一天积累的垃圾分为干湿两类,分别丢弃到两个垃圾桶中。

  此后,古美三村的保洁员黄师傅就会对干湿分开的生活垃圾进行二次分拣。将纸板、金属、玻璃、塑料袋、废旧电池等从干垃圾中拣出,将饭盒、塑料餐具等从湿垃圾中拣出。每天经黄师傅二次分拣后的干湿垃圾大约能装下10到12大桶,环卫公司将给予每桶5到8元的奖励。

  经过二次分拣的垃圾,由环卫公司的电瓶车上门进行分类收集,中转后分别转往垃圾焚烧厂和餐厨垃圾生活处理厂实现末端处置。

  古美街道办事处主任徐知告诉记者,尽管推进相当艰难,但以“二次分拣”为特色的垃圾分类“古美模式”还是取得了明显实效:人均生活垃圾末端处理量连续两年下降,目前已减少到0.52公斤/天,低于上海全市0.74公斤/天的平均水平。仅去年一年因垃圾减量而节约的垃圾清运成本就达到113万元,为今后持续的资金投入创造了条件。

  古美的试点,只是全社会向垃圾围城宣战的一个缩影。

  全社会各界承担起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是破解垃圾围城困局的出路。破解垃圾围城困局,政府责无旁贷,企业要更加有所作为,也需要民间组织的蓬勃发展和参与,但最终需要的是全民参与。

  相关链接

  国外如何破解“垃圾围城”之困

  法国:垃圾回收“两大法宝”

  法国环境与能源管理署专家科特龙说,目前垃圾分类已成为法国人的日常习惯,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不同颜色的垃圾桶,每家超市都有电池回收处。

  对于不可回收的垃圾,法国则采取低污染处理。如位于巴黎郊区伊夫里的垃圾焚烧中心,每年可处理73万吨垃圾,但它的过人之处还不仅在于它的规模,更在于它降低污染的能力和变废为宝的“本领”。为减少污染,焚烧过程中产生的烟雾需经层层净化才能排放到空气中,而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热量则不仅可为附近家庭供暖,而且可转换成电力,在保证焚烧中心用电“自给自足”的前提下,还可将多余电力卖给法国电力公司。至于焚烧后的废铁和炉渣,它们也会被运到回收中心“废物利用”。

  日本:从源头控制垃圾生成量

  日本有较为完善的构建循环型社会的法律体系,如确保社会物质资源循环利用的《循环型社会形成推进基本法》,还有关于恰当处理废弃物的《废弃物处理及清扫法》,以及《资源有效利用促进法》《容器包装再生利用法》《家电再生利用法》《食品再生利用法》等。在这些法律约束下,日本国民均按照有关规定,进行“3R”实践,从源头上有效减少了垃圾的生成量。“3R”是减少、再利用、循环3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核心意思是尽可能不购买和使用容易产生大量垃圾的物品,尽可能延长物品使用寿命,不轻易抛弃,并尽可能使物品再生利用。与此同时,东京都还实行严格的定时、分类投放垃圾制度,有效控制了垃圾的二次污染。

  以东京都涩谷区为例,每周一、周四投放可燃垃圾,周五投放可回收资源垃圾,周六投放不可燃垃圾,区内居民和单位均能严格在规定的时间将垃圾分类投放到各自门口的垃圾箱或垃圾袋内,垃圾车也会在规定的时间到达将垃圾运走。

  正因如此,东京都23区的垃圾量从1989年历史最高水平时的近500万吨减少到2008年时的306万吨,减幅超过38%。

  记者手记

  垃圾困局,你是制造者 也是埋单者

  不管你是不是一名环保主义者,不管你承不承认物质不灭和能量守恒定律,在垃圾这个问题上,你都深深参与其中,你是重要的一环。你是垃圾的制造者,处理不当的话,也注定是受害者。

  面对垃圾,第一次感到灵魂深处的震撼,是2009年和摄影师王久良一起踏访北京的“野垃圾场”。冬天的北京没有树叶,凄厉的北风吹过,垃圾场周边的树枝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像嘲笑我们的妖怪。

  塑料袋、包装盒、玻璃瓶、牙刷、衣裤、泡沫板、馒头、蛋糕、炸鸡腿、电池、粪便……许多你生活中熟悉的物品,以一种不熟悉的形态展示在你面前,它们山一样堆在那里,淌着黑水,散着恶臭,一天比一天腐烂。

  挑战你神经的还不是气味,是在垃圾上寻找食物的羊和鸡。每天上午10点多,放羊的村民赶着羊准时路过,羊群欢叫着冲上垃圾场,翻捡头天夜里城里人留下的“垃圾盛宴”;而鸡的步伐更加从容,它们不需要着急赶路,天黑前的时间足够它们享受美餐。距离垃圾堆不远,是一片藕塘,这里的莲花出自垃圾水滋养的淤泥想不染怕也不行了。

  若干天后,这些莲藕、鸡和羊,也许会香喷喷地出现在你的餐桌上,开始它们生命中的下一个轮回。

  ……

  垃圾焚烧厂、餐厨处理设备越来越精良,在终端园区确实很难闻到垃圾的腐臭,但垃圾分类收集和运输的脚步却依然迟缓,垃圾运输车辆的密闭和气味仍然令人担忧。所以,不要以为你住别墅吃喝“高大上”就可以不为环境污染所累,不要因为你不用付费就随意扔掉垃圾而自得,不要因为你偷懒不对垃圾进行分类也没人管而放肆。垃圾困局,你是制造者,也是埋单者。

  (稿件综合新华社)

  在广州生活垃圾“按袋计量收费”的试点小区万科金色家园,工作人员在分拣垃圾。

  (原标题:垃圾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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