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浦东机场入境大厅,每天约有40名流调员坐成两排,对旅客刨根问底,有时一坐就是一天,甚至凌晨三四点才下班。
他们戴着防护面罩和口罩,担心旅客听不清,常常说话很大声,目的是理清旅客过去14天内的行踪和身体状况。
90后王姝婷正是其中一员。从她说话间的语气干练,就能知晓她在流调中,与入境旅客快问快答的场景。
“车轮战”问出无症状感染者
王姝婷仍然记得3月2日的晚上。
当晚6时许,来自泰国曼谷的一个航班抵达上海浦东机场。通过多个渠道,王姝婷和同事们都知道,这个航班的乘客马某某,是此前宁夏中卫市境外输入病例丁某某的密切接触者,他从伊朗出发,经泰国曼谷转机而来。
经过排查,除了马某某,还有6名旅客引起了王姝婷和同事们的注意。他们都是从伊朗出发经泰国曼谷转机从浦东机场入境的中国籍旅客,一开始都没有提及与丁某某相关的任何事。
王姝婷和同事们对他们发起了“车轮战”,交替上阵,反复询问,真相浮出水面:他们同样在伊朗,都在一个城区,来自宁夏丁某某所在的学校。最终,这6名旅客有2人被确诊,而马某某核酸检测反而是阴性。
这样的刨根问底正是王姝婷的工作内容之一。她是一名90后,毕业于山东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职务是浦东机场海关旅检处旅检一科关员。工作四年的她,通过多项专业资质考核,对完成重点航班的检疫查验、医学巡查、流行病学调查等都得心应手。
虽然掌握的技能很专业,但目前她最常用的是“哲学三问”。
“你从哪里来?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王姝婷每天要不断重复这三个问题。她告诉记者,前两年每月流调100多人,现在每天就高达400人。
一般来说,她需要帮旅客回顾近14天的身体状况和接触史。
“有的旅客虽然申报了发热,但后续还要问他有没有干咳。”她介绍,除了帮旅客回忆关联症状,也要学会听出无症状旅客声音中的“弦外之音”,有的旅客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想要判断准确并非易事。
流调需要调查病史。
王姝婷说,如果旅客说自己有高血压病史,那么就要提供病历,“我们是看得懂的,也是认可的,我复印下来留档就好,排除传染病的可能”。旅客如果有肺部疾病的病史,那么肺部CT就会出现一些病理性的改变,这种情况就可以暂不考虑是新冠肺炎,而是既往病史。
除了调查病史,王姝婷也会考虑到植物生长周期和花期,排除花粉、柳絮过敏而出现打喷嚏、流鼻涕症状。看到这些症状,她会多问一句:有没有过敏史?有没有用过过敏类药物?
与旅客“斗智斗勇”
旅客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询问对象。她在3月14日的日记中这样写道:“七点半迎着晨光走去地铁,早晨九点换上防护服,再回过神,夜里的航班已经降落了。今天注定是不眠不休的24小时。意大利,西班牙…航班怎么都走不完呀,重点国家回来的旅客那么多症状,忍不住脑内埋怨两句,出门在外怎么都不照顾好自己呢?”
她也希望归国留学生能照顾好自己,“不要在国外熬夜打游戏,免疫力会下降,回来时会有症状。”
但有时,她不得不与旅客“斗智斗勇”。
3月底,王姝婷值班时遇到一对来自西班牙的夫妻。对方主动申报了自己有鼻塞症状,但眼看着排队等候时间很长,他俩表示“我们不申报了”,说自己身体没有什么不适,不愿采样。
“不申报是不可能的。你已经申报了,你到我这里是不可能走的。”通过询问,王姝婷得知,这对夫妻在西班牙开餐厅,之前也有过发热症状。后来检测出来证明它俩是阳性。
流调员们还会进行“车轮战”,反复追问中逼近真相。
王姝婷与同事流调时,有时候会好几人轮番询问旅客,追加询问关联症状,反反复复问下来,旅客对自己的答案有所迟疑,时常前后不统一,关员会接着再问,“你确不确认?那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十分钟左右盘问下来,解除“警报”,他们才会稍微放心,对旅客说“欢迎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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