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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耕身:“询问笔录外流”背后的多重羞辱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5月21日12:28  新闻晨报

  “我当时一下就懵了,没有感觉害怕,也没有感觉愤怒,一句话没说,眼泪就下来了。”河北邯郸市曲周县张丽平(化名)还清晰地记着两年前的那一幕。据5月20日《中国青年报》报道,2008年3月,张丽平被曲周县河南疃镇原党委书记石建设(化名)强奸,报案后办案民警做了详细描述被强奸过程的询问笔录。但没过多久,这份询问笔录竟然被张贴在了县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被人发到了互联网上。事发后,张丽平曾一度精神失控,几次自杀,世代祖居这里的家人和亲戚也为此受到了严重影响。

  事情虽然恶劣至此,但案情本身却并不复杂。如专家指出,“司法机关的询问笔录应属秘密,如笔录是从办案机关流出的话,办案机关是要承担责任的。”强奸案属于公诉案件,首先由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之后转入检察机关,由检察机关再向法院提起诉讼。而本案在犯罪嫌疑人批捕前,询问笔录就已流出,应为公安机关立案侦查阶段外泄。然而,尽管推论已如此清晰,但在谁泄露了询问笔录以及是谁将其四处张贴的问题上,张丽平奔走了将近两年之后,仍没有一个答案,也没有任何人对此负责。

  真相难觅的背后,分明有着权力的影影绰绰。若说石建设“趁张丽平酒醉之机,强行将张丽平衣服脱下,与张发生性关系”,无疑生动地印证那句“权力是最好的春药”的名言,那么当作为犯罪嫌疑人的石建设拿出一份材料,对作为受害人的张丽平说道“你报案时的询问笔录我都拿到了,你还告什么啊?”之时,一种权力的嚣张已不言而喻,其背后权力之间的勾结与勾兑也不难想象。至于张丽平多次往返投告于各级检察机关、公安机关纪检部门,却一直没有结果,则又显示出相关部门在怎样地作为,或权力者之间有着怎样的官官相护?

  每一张“外流”的询问笔录,都是一种个人私隐纤毫毕现于人前的不安,一种遮羞布被粗暴剥除的恐怖,构成了对公民隐私权的野蛮伤害,成为公权对公民人格尊严的出卖。许多年前,美国大法官布兰代斯就曾经这样悲哀地预言:“将来有一天,我们在密室中的低语,将会如同在屋顶大声宣告一般”。大概正是对这种情形的警惕,在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隐私作为一种独处的、不受他人干扰的权利,越来越得到强化与关注。然而面对张丽平事件,我们不得不哀叹,当公权力失去了基本的操守与正义,那么它对于公民权利的羞辱与侵害必定无以复加。

  对于张丽平来说,如果说被强奸已是一种难以启齿的身心侵害,那么当她为了讨要一个公道向警方报案,却没料到询问笔录外流并恶意公开,则无疑已是另一重难以承受的凌辱。至于她四处申告无门,维权无望,则表明一种羞辱与伤害的不可更改。它让我们看到,人一旦处于被权力凌辱的处境,其呈现出的常常是多重的羞辱。譬如一些上访者首先在利益受损中受辱,接着当他开始踏上上访之路,却又不得不接受类似“精神病人”“敲诈政府罪”的羞辱;还譬如那些跪着的人们,还有那些被示众的人们,被强拆的人们。

  或许对于那些将笔录提供给犯罪嫌疑人的权力者而言,“外流”仅仅是一次不以为然或不经意。如此,我们只想求求那些手握公权力的人们,能有一些起码的职业操守。如果还能祈求更多,则希望这种操守也包括及时纠错与承担责任的能力与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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