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病夫契尔年科：为了“党”的利益才使苏共“竟无一人是男儿”丨周看人物
作者：周志兴 来源：公号“周说”
今天说一个大家不怎么熟悉的外国人，苏联前元首契尔年科。
他出生在1911年的9月24日，今天是他105岁诞辰。
有人说到苏联时，常常用“前苏联”的称谓。我看大可不必，有前苏联就该有后苏联。事实上没有。但是，说到契尔年科，在元首前要加上“前”。
说来这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好容易熬到了元首宝座上，仅仅13个月，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去见列宁了。
八十年代上半期，苏联似乎被不断的国丧淹没了。
勃列日涅夫、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
1982年11月，勃列日涅夫去世；13个月后，1984年2月，勃列日涅夫的继任者安德罗波夫的葬礼上，面对话筒者为新任总书记契尔年科，那时他刚刚接替了安德罗波夫的位子。但是1985年3月，他刚刚上任13个月，也病逝了。
不到3年的时间里，苏联人连续安葬了三任苏共中央总书记、三任国家元首。在世界近现代史上，可谓一大奇观。
这种奇观，绝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1964年的10月，苏联发生了一次宫廷政变，赫鲁晓夫被迫下台。导致赫氏下台的因素很多，但是其中之一是确定无疑的，就是他开罪了党内诸多同僚。他的很多改革举措伤害了党内利益集团，例如他的“干部轮换制”改革措施。
这时候的苏联，领导者早已成为了新的权贵阶层。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在苏共中央决定赫鲁晓夫下台，勃列日涅夫继任的会议刚刚结束，新任党首勃列日涅夫走出会堂大门的时候，按照一把手规格配备的防弹车和护卫车以及保镖随从都已经到位了，连他也不得不惊叹党的效率之高。
当然，这是在领导人，也仅仅是在其领导人的待遇方面。
继任的勃列日涅夫充分吸取前任“教训”，以全面恢复高干们的“职务终身制”及相关特权，而赢得了官僚特权阶层的鼎力支持，由此开启了苏联历史上“最稳定的18年”。
当然，此种“稳定”背后，显然有强烈的政治交易痕迹。俄历史学家罗·梅德韦杰夫曾评价勃氏，说他“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身居极为重要的政治职位。但是，作为一个人物，他是那么平庸；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是那么缺乏才气。”“他是个几乎在各个方面都很弱的人，这正是他与所有前任的不同之处。”
现在想起来，苏联解体时，“并无一人是男儿”，病根是在此时扎下的。
其实，就算还是男儿，他们的领导人也已经老态龙钟而且病入膏肓了。
可是，利益集团需要这样的领导人，越平庸越老身体越不好就越有利于他们浑水摸鱼。所以，当勃列日涅夫病重到“连完成简单的礼节性职责也越来越困难了，他已不能理解周围发生的事了，但是他身边那许多腐化透顶、贪污成性的权势人物，都极力让勃列日涅夫哪怕是只做为形式上的国家元首，不时地在人前露露面。”
1980年6月，勃氏访问哈萨克斯坦，因神志不清，在招待会上“忘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来到这里”，刚落座就离开，留下诸多哈萨克斯坦政要面面相觑。到1982年，关于勃氏将要辞职的消息已经非常之多，但那些虽然不是头面人物但是执掌着大权的权贵们，仍坚持让他在总书记位置上待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认为这样才是对党的事业有益的。但是，谁都知道，这里的“党”，实际上是“自己”的同义词。
勃列日涅夫去世后，被选中接替他的，是老态龙钟、病入膏肓的安德罗波夫。再后来，接替安德罗波夫的，是更加老态龙钟，更加病入膏肓的契尔年科。
据克里姆林宫医生叶·伊·恰佐夫披露，提名契尔年科的是乌斯季诺夫，其内心的小算盘是：体弱多病、而且性格软弱、容易妥协和不坚持原则的契尔年科，未必能和掌管军事工业集团的、不屈不挠和坚定强硬的乌斯季诺夫相对抗。此外，参与这场交易的其他人也都清楚，在多病的契尔年科之下，他们不仅能继续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且会获得安德罗波夫领导时期不曾有过的更大的独立性。
他们是对的。
契尔年科是靠自己的忍耐和意志力一步步爬上来的。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1931年，他20岁的时候入党，十年之后契尔年科出任家乡地区的党委书记；后来因表现出色，被中央提拔，在1945年后开始担任一些地区最高领导人的职务。1948以后将近十年内，契尔年科出任摩尔达维亚地区的宣传部长，因工作突出深得勃列日涅夫赏识，后来被调莫斯科党中央工作。勃列日涅夫成为最高领导人之后，契尔年科成为新领导班子主要参谋人员。
在很多人眼中契尔年科是勃列日涅夫之后的国家领导人。但勃列日涅夫死后，契尔年科没有得到太多的党内各个派系支持，所以安德罗波夫成功于1982年末通过选举出任党的总书记，不过，一年多以后他就去世了，这下，在2014年2月13日，契尔年科倒是顺利接过了这一棒。不过，命中注定他也跑不了多远，一年之后，契尔年科在医院检查出患有肺气肿和肝硬化，等于宣判了他的死刑。
契尔年科执政13个月，差不多400天，因为身体原因，当然还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开拓型的人，所以政绩泛善可陈。值得说的，是他对社会主义的思考，制定了许多关于苏联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前进与发展的问题，只是由于在位时间太短，难以实施。
契尔年科当选为总书记就好像一个笑话，安德罗波夫去世后，美国报纸登了一幅漫画：挂着“政治局”招牌的病房内，躺着几个苟延残喘的老头。医生摸了摸其中一人的脚趾兴奋地说：“这个人还能动弹，得，新任总书记就是他了！”
契尔年科似乎就是这位脚趾头还能动的继任者。
身体糟糕也没有挡得住他爱出风头的习惯。他喜欢亮相，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他还要出去拍照，参加记者的采访，一个奄奄一息，连呼吸和说话都很困难的老人要去假扮很健康的统治者，既残酷又滑稽。当时就有人说，契尔年科就像患了肺气肿还在一直赶车的俄罗斯马夫。我看，这个比喻不合适，其实他没有在赶车，而是做出了赶车的架势，实际上还妨碍了别人的赶车。
其实，契尔年科早已经重病在身了。
在安德罗波夫葬礼上，从他无力举起的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尽显病态与老态！
这样一个病夫，还要作为国家形象出现，难免笑话百出。据说，有一次他出席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的晚宴，表情木然，一声不吭。苏方随员悄悄提醒他：“您最好随便寒喧几句，契尔年科同志。”
契尔年科考虑良久，终于开口：“Do you speak English？”（你会英语吗？）
尽管苏联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老年医疗保健事业，尽管党和人民在给这个老人政权提供最高标准的生活及医疗服务方面不遗余力，以至苏共政治局委员在1985年的平均寿命比他们的男性臣民要高整整15年，但特权只能延缓死神的到来，却无法制止衰老的降临。这些执政的老先生们，不能自己起身、行走，如果身边没人，连大衣扣都扣不上。
但是为了显示最高领导“神采奕奕，身体非常非常健康”，助手们把甚至在契尔年科离去世还有半个月的时候，还把他从病床上架起来，在电视镜头前亮相作秀。
为了维持苏联还在健康发展的表象，就得装模作样地把不健康的领导人当做健康者来展示。1985年1月，15个加盟共和国中最大的共和国俄罗斯联邦议会选举时，虽然契尔年科已经病人膏肓，但谁也不敢改变传统的礼仪而不让最高统治者在投票箱前亮相。于是助手们把契尔年科从病床上拖起来，给他穿上外衣，打上领带，把他扶到一个设有假投票箱的地方，供电视记者摄像。契尔年科站在假投票箱前，嘟哝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之后，把选票投入票箱。
4天后，契尔年科再次在电视新闻中亮相，这次是接受“工人们”对他当选俄罗斯议员的祝贺。
然而，破绽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这相隔4天的两幕戏，按理应该是两个场景——选举投票处和契尔年科的办公室，然而从电视新闻看，布景却完全相同，同样的粉红色墙壁，同样色彩和图案的窗帘，同样的地毯，甚至连“群众演员”都是老面孔——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格里申手下的工作人员。让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去扮演生龙活虎的统治者，这也是为了“党”的利益。
世界上幅员最辽阔的一个超级大国，就是由这样一些病人掌握着，所以，当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下的时候，所用时间之短，让人难以想象。
当然可以换一个角度说，实际上也常常这样说，他们是忠贞的共产主义战士，为革命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可是，共产主义的纲领和章程都不是这样教育党员的。他们是根本不懂还是忘了呢？
好在自契尔年科之后，三十多年过去了，苏联解体了，俄罗斯成为苏联的继承者，但是，领导人再也没有老态龙钟和病入膏肓的状态了。
责任编辑：刘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