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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一军《生命的滋味》:我的小学老师

陶一军《生命的滋味》:我的小学老师
2023年04月07日 17:08

  我的家乡在浙南山区一个小自然村,全村仅有几十户人家。那时候农村没有幼儿园,到了学龄期,只能到隔壁行政村小学就读,上的是“复合班”。

  文革结束后,百业待兴,教育事业也迎来了新的春天。为了让每个孩子能上学,几乎村村都办了学校。但由于适龄学生少,同一个教室会有几个年级学生一起上课的情况,老师给一年级上完课后,马上换课本给二年级学生上课,不仅是“小班化”教学,也给聪明孩子提供了“跳级学习”的机会。由于教学设施和教师严重不足,教师老龄化情况非常严重,很荣幸我就遇到了这样一位年近六旬的小学老师,他不仅教我们语文,还教数学、体育、美术,是一位真正的“全科”老师。

  时光流走,一去不复。关于小学老师的教学经历,我已无从考证,只留下一些零碎的印象。记忆中他面慈目祥,声音洪亮,戴着金边老花镜,总是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拿着书本用方言大声给我们上课的场景。在方言不能很好表达课本词语意思的时候,改用他特有口音的普通话作讲解。因为大部分教材知识都可以用方言讲解,让幼小的我误以为我们的方言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语言,根本没有意识到标准普通话的重要性。

  浙南山区是个语系非常复杂的地方,每个县市似乎都有自己特有的母语系统,邻县交界处翻个山头就有可能听不懂当地人的方言。而当时唯一能听到的标准普通话,就是村广播站的大喇叭,除了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广播外,更多的也是具有地方特色的方言新闻。因此,标准普通话似乎成了一种额外高配,慢慢地我也把小学老师口音学成了自己的特色。

  后来到镇上读初中,老师中有来自杭州、上海的下乡青年,说着一口像广播里一样标准普通话,好生让人羡慕。无奈那时候依然没意识到学习标准音标的重要性,至今仍不能很好处理翘舌音与平舌音。

  工作以后,由于口音问题,曾有人问我是老家哪里,有人以为我是闽粤人,也有人以为我是北方人,真正达到了“无我”的境界。因为这个原因,也时常让我想起“普通话”启蒙的小学老师。

  时至今日,每当发现自己说话咬字不准的时候,脑子里就时常浮现老师一头白发,带着老花镜,左手高举着书本,右手拿着粉笔,用一口蹩脚普通话给我们朗诵课文的样子。岁月模糊了记忆,虽然他没有教会我标准普通话,但从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里,让我明白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意义,领会了“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大禹治水”的精神,懂得了“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道理,为我打开了窗外宽阔而美好的世界,以至于数十年后依然对外面的世界如此渴求,对生命的敬畏,对人生价值的追求。

  陶一军摄于2002年移植手术前  陶一军摄于2002年移植手术前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世上本无完美,我们却一直在追求完美,追寻想要的理想生活,包括教育与接受教育。我的小学老师教给我不完美的口音,也正是如此,成就了我孜孜以求的学习动力,这也许是教育的另一种意义。

  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表达对小学老师的感激之情,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大海里相遇。因为我相信,每一滴眼泪里都有一个大海。(作者 陶一军)

  (来源:新视线)

责任编辑:孙青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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