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她未来——乳腺癌医患故事实录”系列(十一)
抗癌十年,舞出不一样的精彩人生
10年前,50岁的李焰被确诊为乳腺癌。她哭过、悲叹过,一度惶惶不可终日。
那时的李焰未曾想过,10年后的她,非但身体康复良好,已然看不出曾是一名乳腺癌患者,还在“康馨家园”这个乳腺癌病友“大家庭”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归宿感。她从参与者慢慢变成了带头人,编排舞蹈,创建模特队、朗读者俱乐部,带着团员们一起到各处演出,给众多乳腺癌病友们带去了心灵的抚慰和无尽的力量。
病友们评价李焰,“像火焰一样,点亮自己、照亮别人。”
萌发助人之心
那是2013年的夏天,李焰总是觉得乳房疼,于是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检查。经过一番波折后,最终在河北医科大学第四医院确诊了乳腺癌,医生当即让她到东院区住院。坐上公交车后,她情绪崩溃,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
就在不久前,李焰的母亲突然去世,李焰一直没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只要想起母亲,就忍不住哭泣,原本开朗的她一下子像变了个人。半年后,乳腺癌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当时,李焰的孩子刚结婚,想到以后孩子可能就没有妈妈了,她在手术前一晚通宵给家人写了封遗书,将家里的大小事交代妥当。
河北医科大学第四医院乳腺中心耿翠芝教授介绍,好在李焰的乳腺癌属于早期,没有淋巴结转移。手术切除肿瘤后的第4天,2013年10月18日,是河北医科大学第四医院一年一度的乳腺癌“粉红丝带月”活动。护士告诉李焰,医院礼堂有大型医患联谊表演,还有科普问答环节。因为对乳腺癌的了解不多,李焰对科普问答特别感兴趣。于是,她穿着病号服、挂着尿袋便去了现场,而舞台上的一切令她感到了深深的震撼,至今难忘。
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刚刚做完手术的自己,虚弱至极,以为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会是无尽的灰暗与惨淡。而当她推开那扇门,看到了聚光灯下表演节目的乳腺癌病友们,活力四射、自信满满,她不禁问自己“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像她们这样?”
她想起了自己手术后的那天晚上,爱人的一通电话,不但大姐连夜从北京赶回石家庄,其他亲人也全都来医院探望。她还想起了确诊后低落的心情、思想上的波动。“家里但凡有一个癌症病人,全家都跟着操心受累,病人的心理压力也很大。”看完病友们的表演,李焰心想,等自己身体状况好转了之后,也要加入病友组织,鼓励“新战友”,为病友们的生活带去更多色彩。
李焰在确诊后的状态非常具有代表性。耿翠芝大夫发现,很多乳腺癌患者在确诊时处于40岁-60岁,她们不仅是家庭顶梁柱,也是社会的中坚力量。正因为承受着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压力,这部分患者在确诊后的情绪波动远大于绝经后的高龄患者群体,更容易出现沮丧、抑郁。
耿翠芝大夫表示,除了身体的康复外,帮助患者建立信心、进行心理康复也格外重要。或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经历,病友间的心理疏导效果是无可比拟的。出于这样的初衷,2010年,河北医科大学第四医院乳腺中心成立了乳腺癌病友之家——康馨家园。这个名字是耿翠芝大夫和医生们一起取的,“康馨”意为“健康温馨”。用她的话说,康馨家园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乳腺癌患者组织起来,一起去“玩”,增强病友们战胜疾病的信心、勇气和力量。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只不过,当时的李焰还“自顾不暇”——手术后,病痛暂时占据了上风,还有6次化疗在等着她。李焰爱美,看到化疗后的病友们光着头,说什么也接受不了,“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等到终于下定决心同意了化疗,5次之后,因为血栓,选择了停止化疗。耿翠芝大夫解释,化疗中出现血栓不太常见,而且出现血栓也有办法延续治疗。但是当时考虑到李焰经历了手术和化疗后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又考量了已经完成的5次化疗的效果,尊重了她停止化疗的意愿。
一年后,李焰的身体基本康复。
为了使新确诊的乳腺癌患者从疾病的阴霾中走出,医院经常会组织病房探访互动——“老战友”走进病房,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打开“新战友”的心结。在一次病房探访中,有一位70多岁的付老师,曾是一位大学教师。看到幼教出身的李焰形象好、性格活泼、声音条件也不错,她当时就走到病床前,鼓励李焰加入“康馨家园”,参与病友活动。
也正是这次交流,使得李焰回想起了初次看到病友演出时的羡慕与震撼。在付老师的一再鼓励下,李焰终于加入了“康馨家园”。
病友们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分享康复心得,李焰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释放和快乐。热爱文艺的她加入了康馨家园艺术团,独立编排创作了舞蹈《快乐的跳吧》《因为是医生》,而医生们也抽出时间和病友们一起排练、演出。
开朗的性格和号召力,让李焰慢慢成了艺术团的带头人。病友们格外期待每周一次的活动,常常迫不及待地给李焰发消息,“我们就等你发通知啦!”
有病友住的远,前一晚便坐车到石家庄市里,在亲戚或朋友家投宿一晚,只为赶上第二天一早的排练、和病友们见上一面。还有的病友之前没有舞蹈基础,为了演出效果,狠下功夫一点一点地学,其他病友手把手地教。
久而久之,李焰也感受到了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快乐。艺术团以50岁以上的病友居多,她们以往在家养病,几乎没有任何社交活动,一旦身体好些了,便围着锅碗瓢盆打转。“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生活非常单调,也无法体现自我价值。”李焰说。而病友们在艺术团里相互鼓励、互相扶持,真的有了回家的感觉。
每当看到病友们优雅大方的舞蹈,或是穿上旗袍走上T台,耿翠芝大夫和医生们都忍不住感动落泪。因为,这代表着病友们褪去了“乳腺癌患者”的标签,重新融入了正常生活。
“如果病友们整天担心乳腺癌是不是复发了、担心自己今后该怎么办,这不利于乳腺癌患者的康复,更不是我们临床医生想要看到的。”耿翠芝大夫坦言,看到乳腺癌患者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这才是身为医者成就感的最大来源。
活出精彩人生
随着病友人数越来越多,康馨家园如今细分成“悦动”“悦唱”“悦读”三个小组。在这个大家庭中,病友们热情交流,无所不谈。哪怕是三年疫情期间,康馨家园的线上活动也没有停歇。
距离确诊乳腺癌十年过去了,李焰恢复良好。平日生活里,她早已抛掉了“乳腺癌患者”的标签,但也丝毫不忌讳提及过往,用曾经的抗癌经历鼓励新病友。
她和医生一起表演节目、参加新老病友见面会,做客电台、电视台,和医生一起对病友们最关心的乳腺癌问题进行解答。李焰说,这十年,她感觉自己重生了,在帮助他人、快乐自己的过程中,又一次真正体验到了人世间的美好。
这十年间,乳腺癌领域的医学技术也在进步。乳腺癌手术的保乳率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女性在能够有效治疗乳腺癌的前提之下,很好地保留了女性的形体。而无法保乳的患者,也有可能通过乳房重建术,恢复自信、更好地适应疾病后的社会生活状态。
“昨天我做的8台乳腺癌手术,没有一个人失去乳房。”耿翠芝大夫说,“健康就是美丽,希望患者们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