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斯坦总统卡里莫夫于8月27日因脑溢血住院,最终在9月2日去世,终年78岁。作为一个政治强人,他自从苏联末年担任乌兹别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总统直至去世,都一直用铁腕稳固的掌握着这个中亚国家的最高权力。
孤儿院走出的强人总统
卡里莫夫本人的出身并不是非常详细,他成长于该国第二大城市塔吉克族聚居的撒马尔罕市内一所孤儿院,据说母亲是塔吉克族,父亲可能是乌兹别克族。
卡里莫夫求学期间成绩优秀,顺利的拿到了经济学博士,毕业后进入苏联最大飞机制造厂——塔什干航空联合体担任技术人员。加入苏共后他一路顺风顺水地位节节攀升,到了86年就已经成为乌兹别克的二号人物。
随着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苏联各地的民族矛盾迅速迸发,1989年来自于费尔干纳系的时任乌兹别克共产党第一书记处理国内激化的民族矛盾不利而黯然下台。卡里莫夫在来自家乡的撒马尔罕系势力支持下,借着的良机接任第一书记成为了乌兹别克的一把手。随后举行的选举中,他顺利当选为共和国总统。
819事件后苏联解体已经成为势不可挡的浪潮,卡里莫夫顺势而为宣布乌兹别克独立建国,并且在随后的若干选举和全民公决中,他不断的延续自己总统任期。西方一些媒体和组织不断地指责卡里莫夫操纵选举或者利用国家权力压制反对派,尤其是“颜色革命”期间,东南部重镇安集延发生大规模暴乱,卡里莫夫毫不犹豫的亲临现场指挥军警迅速平息,一时间尽显强人本色。
铁腕治国但也长袖善舞
如果从卡里莫夫的执政经历来看,我们会发现他所擅长的不仅仅是铁腕,同样还有长袖善舞的政治手腕。尽管卡里莫夫原本出自苏共分支乌兹别克共产党,苏共解散后他领导组建了乌兹别克人民民主党,但是在96年他以中立性为理由退出了这个第一大党。
虽然他本人出自实力较为强大的撒马尔罕系,但是他却并不因此有所偏颇。在稳定自己的地位之后,他对撒马尔罕系的几个政治人物进行了严厉压制,以防止其坐大,为其上台立下汗马功劳的原第一副总理祖拉贝克夫和内务部长阿尔玛托夫都被贬斥或者放逐。对撒马尔罕系的政治对手塔什干系,卡里莫夫并没有将其视为敌人,反而将该系几员大将都委以重任,第一副总理兼经济部长阿济莫夫就是其中代表人物,克格勃出身的伊纳雅托夫更被任命为克格勃改建而来的国家安全局局长。
目前的乌兹别克斯坦政坛中,任职十余年的总理米尔济约耶夫为代表的撒马尔罕系仍然实力首屈一指,在与较小的基扎克系结盟的基础上基本掌握了政府多数重要职能部门。而从独立就追随卡里莫夫左右的第一副总理阿济莫夫和国家安全局局长伊纳雅托夫为首的塔什干系联合费尔干纳系和科热兹姆系则控制了关键的内务部、安全局、财政系统,此外在地方各州中也保持了强大的影响力。这两大势力基本上可以认为是势均力敌,而卡里莫夫与两派之间的关系都非常亲密,他完美的演绎了两派的仲裁人和庇护者这一个双重角色。
卡里莫夫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乌政坛中的这种平衡,并且容不得任何人来打破,为此他绝对不惜动用铁腕手段。即便是他的大女儿,当年坐拥乌兹别克第一商业帝国而且接班呼声甚高的格尔娜拉·卡里莫娃。任何人一旦逾越了这种平衡,就会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撸到底,剥夺了一切资产并还被投入了无限期软禁之中。
游走美俄的中亚第一军事大国
对外关系上,他高度重视与第一大贸易伙伴俄罗斯的关系,乌兹别克斯坦和俄罗斯签署多项包括共同防御在内的安全合作,经贸合作等协议,但是他并非完全依赖俄罗斯确保自身安全。乌兹别克斯坦独立之初就迅速通过接收苏联的土耳其斯坦军区组建了独立的武装力量,随后卡里莫夫又逐步将大量俄籍军官替换为本国籍军官,并且退出了独联体集体安全机制。时至今日,乌兹别克斯坦的军事实力几乎超过了其他四个中亚国家总和,是中亚地区军事实力最为强大的国家。
当美国因为进行“反恐”战争而需要一个中亚落脚点的时候,卡里莫夫及时抓住机会以向美军提供军事基地为契机,迅速推动乌美关系升温。他以美国中亚亲密盟友的身份获得了从经济上到军事上的大量收益,还回避了许多西方针对其人权问题的发难,但是当美国在“颜色革命”期间针对他铁腕镇压安集延的动乱发动制裁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做出强硬反击,立即将美军驱逐出境。
正是凭借着这种对内恩威并施,对外坚持原则与灵活相结合的高超政治手段,乌兹别克斯坦在他的统治下,没有经历许多前苏联共和国在解体后所遭受的战乱和社会动荡之苦,同时凭借着国内丰富的油气,矿藏和农业资源顺利度过了苏联解体带来的“阵痛期”,国家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就消除了曾经高达1000%的通货膨胀,逐步恢复了经济增长,进入新世纪以来增长率尤为显眼。
中亚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目前的乌兹别克斯坦政府在政治上坚持维护稳定为原则,经济上以谨慎态度逐步进行市场经济改革。虽然西方对此状态的批评声音从来不断,但是从中亚整体形势来看,这种选择其实不失为上策。乌兹别克斯坦也确实经不起又一番“折腾”。
今天的中亚其实远远比苏联解体前后还要不平静,宗教极端主义的势力从苏联末年就开始遍地泛滥,“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伊斯兰解放党”和“伊斯兰复兴党”等等极端宗教原教旨主义势力曾经猖獗一时。虽然卡里莫夫从来不忌惮外界如何评论坚持以铁腕镇压,并且收效明显,但是911之后的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又使得“基地”和ISIS等国际性恐怖主义组织出现了严重“外溢”现象,乌兹别克斯坦国内仍然避免不了暗潮涌动。
随着世界经济增长放缓的大趋势,乌兹别克斯坦自身经济增长未来也将面临一定的困难。如果未来经济形势长期得不到好转,大量年轻失业人口在不满情绪的推动下,更容易被各种极端势力所裹挟。
世界总体战略格局的调整中,目前美国正在逐渐从中亚收缩,俄罗斯因为国内经济严重下滑又必须优先应对“北约东扩”带来的压力,因此对于中亚地区很大程度上也处于有心无力的状态。维持中亚稳定的外部力量已经被大大削弱。
继任者是女儿还是政治盟友?
如今卡里莫夫突然辞世并且生前没有明确的指定接班人,目前国际观察家主要把视线集中在卡里莫夫家族中自大女儿失势之后被重点培养的担任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代表的小女儿卡里莫娃、撒马尔罕系的总理米尔济约耶夫和塔什干系的第一副总理阿济莫夫三者身上。
当然,对于未来乌兹别克斯坦继任总统人选的影响因素并非仅仅是乌国内政治力量对比,保持了相当传统影响的俄罗斯和经过十多年经营已经同样颇具影响力的美国都可能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对此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参与。来自外部的影响很可能使得问题进一步复杂化。
在外界严峻的压力之下,势均力敌的两大派系如果不能够达成妥协,共同协作支持一个既有能力又被各方所接受的领导人。那么这个中亚军事实力最强的国家,一旦在政治稳定性上出了问题,后果显然是对周边国家都非常具有挑战性的。
千里岩新浪国际天下周刊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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