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坑”全景。一位矿产生产管理技术人员告诉记者,即便是今天站在这里,他依然心有余悸,不敢多作停留。 虽然三令五申,明确标示“特大事故隐患区禁止通行”,但当地人还在塌陷区内活动。
记者眼前,南丹的河水是浑浊的,南丹的矿窿是难以数计的。
8月29日下午3时,记者随广西区政法委副书记蒙平友一行驱车南丹看矿窿,深入现场了解当地采矿秩序混乱的情况。沿途所见所闻,令人触目惊心!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盘行,山腰间一个个冶炼厂在车窗外闪过,山脚下的溪流部分已 经断流。自治区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告诉记者,近10年来,南丹采矿业的非法违规无序开采,已造成当地矿产资源的巨大浪费,给环境带来极大污染。被称为广西“第一毒河”的刁江,就发源于南丹境内,全长229公里,流经河池市、都安县,汇入红水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由于南丹采矿业的无序发展,平均每天向刁江排放选矿尾沙上千吨,排放含有砷、铅等有毒有害元素的废水数十万立方米,造成上百公里的河段严重污染,鱼虾绝迹,人畜无法饮用,每年造成粮食减产200万公斤以上。当地一位干部告诉记者,南丹本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但有的矿老板为了节省成本,不惜将冶炼厂建在刁江上游,引起当地民愤。1997年全国乡镇企业污染源调查数据表明,南丹矿区砷的排放量占全国矿山砷排放量的90%,砷、镉、铅、锌含量分别超过国家地面水三类水质标准的289倍、18倍、99倍和16倍。为治理刁江,3年多来,南丹县已投入资金2000多万元,但至今仍未能根治。
汽车在山间穿行1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7·17特大矿难的发生地———拉甲坡矿区。这里四周群山环绕,只有路边一条马路直通矿区。进入矿区,但见机器已停止了运转,许多矿工已经返回老家,三三两两的工人在检修设备,矿井下的水依然在抽排,整个矿区显得十分冷清。
矿区的临时负责人指着一个阴森森的窿口介绍说,这是发生“7·17”特大事故的矿井之一。当时水上升很快,正在7个矿井下作业的80多个兄弟跑都跑不及,就被淹没了。
知情人告诉我们,其实出事的7个矿井,没有一个是合法的。然而,像这样的非法违规矿窿,直到目前还无法统计清楚。有人说,在出事的105#矿体附近,各种矿窿就有300多个。也有人说,在方圆50公里范围内,至少有700个。其实,因为南丹是中国著名的“锡都”,其锡的储量占世界的20%,居全国第一,自唐宋以来就开始开采,所以,新新旧旧、大大小小的矿窿有多少,确实难以统计清楚。
南丹的采矿业,到底混乱到什么程度?当地研究部门的一个技术员告诉我们,只要到高峰矿的一个塌陷区看一看就清楚了。于是,我们驱车翻过一座高山,经过40多分钟的穿行,来到了这个被当地群众称为“死人坑”的塌陷区。
这是一个怎样的塌陷区?但见高高的山峰下,半个大山已经整整塌下地表几百米,形成了一个漏斗状。方圆数公里范围内的山地丘陵,也是圆盘状下陷,有的山顶已有明显裂痕。亲眼目睹了事故发生惨状的民工罗万福告诉我们:那是1993年3月份的事,当时,他们正在地上开车拉矿,车子边装矿边发现脚底的土地在下陷,大家都以为是地震了,一面惊呼一面向公路边跑,汽车司机也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跳下车来疯狂逃命。当他们跑到公路边回头看时,发现六、七辆汽车转眼间就埋到地层深处去了,农业银行信用社的房子也塌陷下去了。当时,在地底下开矿的矿主就是这次“7·17”特大事故的矿主黎东明,由于乱采乱挖,造成采空区塌陷,“死人坑”也成为有名的重点事故隐患区。
听着这位矿工的描述,我们都感到一阵恐慌。然而就在此时此刻,我们发现,居然还有民工要钱不要命,仍在“死人坑”的半山腰上“掏矿”。当地矿管部门的技术人员说,这叫“老鼠打洞”———不少外来民工到南丹后,根本不顾安全不安全,每天背着一个蛇皮袋,带着锤子和铁铲,就到大大小小的废旧矿窿里去“掏矿”。他们把矿石卖给冶炼厂,每天大约能赚上三五十元。当地群众告诉记者,在南丹矿区,就有个“灌阳村”,这些闲散人员有2000人左右,他们来自桂林的灌阳县,每天就用“老鼠打洞”的方式去矿区“掏矿”,随你怎么赶也赶不走。
10年的非法开采,10年的恶性竞争,10年的惊人浪费,如今,已使得南丹大厂矿田变得千疮百孔,成为全国排名第三的特大事故隐患区。如何才能挽救这个世界知名的矿区?如何才能使这个中国著名的“锡都”重放光彩?人们不能不认真面对这道思考题。本报驻桂记者《人民日报.华南新闻》(2001年08月31日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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